陈墨深知伴君如伴虎的道理,锦衣卫的眼睛又盯着全京都,本来也派人盯着相国寺,可凤姝足不出户,终日闭门抄经祈福,只有凤家人常去看她,宇文景为了讨好她,把锦衣卫都撤回来。他知道凤姝不敢离开相国寺。
“皇上,氏族的眼睛都盯着您,皇后与您又因封妃闹出不和传闻,太子风寒未愈,若您出宫与凤二姑娘相会,被人知晓,文臣言官定会大做文章,请您三思。”
宇文景蹙眉,烦躁得很,他和林玉漱提过等过了年,像迎凤姝进宫,林玉漱竟脱簪跪地谏言,他本是想试探林玉漱的态度,且让林玉漱从中斡旋,谁知道她竟把事情闹大,他颜面尽失,且氏族纷纷上书,劝他不要漠视人伦,凤姝为夫守丧,按理要守三年,如今一年未到,他就要迎进宫中,定是招惹非议。
林和礼都不必出面,宇文景想要迎娶凤姝就千难万难。
最近因这件事,宇文景对林玉漱都没什么好脸色。
可陈墨言之有理。
等他拿到苏家在江南的家产,摆脱氏族控制,看这群氏族还怎么要挟他。
凤妤在苏家细心侍奉苏明,他的精神时好时坏,大夫也不敢下重药,凤妤只能尽量陪着他逗趣,苏明希望她离开扬州,凤妤说什么都不肯走,祖孙还因此吵了架,凤妤嘴巴甜,把苏明哄得心花怒放,知道外孙女脾气倔强,苏明也不再劝。
他自知时日无多,这一日精神好时让把苏家在江南的账册交给凤妤,除了明面上的账册,还有隐藏账册。
苏明说,“阿妤,把江南的财产都转移到十二州吧,尽快动手,在你来时,我已让阿正着手准备,你来主持,尽快运走,不要耽搁。”
“……是!”凤妤虽难受,心中却很明白,这是最明智的决定,若是外祖父过世,江南的财产若都落到苏家族人手里倒也好。若宇文景得到消息,怕会让州府把财产全部搜刮一遍,族人与虎谋皮,会被吃得骨头都不剩下。
凤妤看过隐藏账册后,心惊胆战,桑南竟有这么庞大的财产,外祖父似是早就知道会出事,竟把许多财产转移到桑南去。
那是异国他乡,他怎么洗得过?
除了隐藏政策外,还有桑南的令牌和一份秘密名单,苏明告诉他桑南的财产,是他和桑南王交易所得,桑南王有把柄在他手里,不会动这份财产。最主要是这份名单,名单上全能信任,希望将来能帮到谢珣。
苏明说,“侯爷冤屈,你要记住,不管经受什么诱惑,压力,或者胁迫,都要全力辅助谢珣,替侯爷昭雪。”
凤妤含泪点头,倏然一笑,“外祖父才是对侯爷最忠心的人啊。”
“侯爷为了燕阳鞠躬尽瘁一辈子,不该落到这样的结局。”苏明说,“外祖父也没什么能为他做的,桑南这笔财产本就是觉得侯府烈火烹油,怕出什么大事,所以准备了后路,若能用得上,也算是外祖父尽忠了。”
凤妤本想和他说谢珏的身世,怕他伤神,凤妤就忍下了。苏明经商一辈子,人脉和隐藏的财产非常多,凤妤把桑南那部分藏好,再着手整理产业搬迁的事。扬州州府盯着苏家商行,这件事要做得非常隐秘,利用兰州港来秘密转移,可不管再怎么转运,时间这么急,只能转移三成的家产。凤妤最看重的是粮食,银子反而是次要的,粮食和棉布等都运到港口。
然而,六艘船只刚装满出发,柳河决堤的消息倏然传来,几十万百姓受灾,将近五千人死于洪涝。
受灾流民全部往扬州涌来,扬州接收了三万流民的消息传开后,流民更是蜂拥而至,流民安置问题就成了州府最头疼的问题,后来流民实在太多,扬州突然关闭城门,不允许百姓再进城,数万流民在城门外静坐哭嚎,悲声不止。
凤妤也被困在扬州城内,不得离开,暖阳和几名亲兵打起十二分精神,就这紧要关头,凤妤身份绝对不能暴露!
凤妤也没想到天灾来势汹汹,所有的计划付诸东流,州府接收三万流民后,根本没有足够的粮食安抚。于是,十里春风的扬州城竟出现了杀烧抢劫的祸事。在州府停粮一日后,中心大街的粮商店铺被砸,连着十几家店铺起火,灾民哄抢,李知州派人镇压,杀了十几名灾民才平息事件。
扬州城内,人心惶惶,家家户户开始紧闭家门,所有的富户增派人手守着门窗,以防灾民抢劫,在忍受两次骚乱后,百姓围在州府面前,要求州府把流民送出城。百姓和灾民又爆发了大规模肢体冲突,州府门前混乱成一片。
“姑娘,这形势不太对,我怕再闹下去,这群灾民要专盯着富户来抢劫了。”暖阳忧心忡忡,这时候想走已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