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座里的锦衣公子们刚嘲笑过凤妤无脸见人,就该缠绵病榻早死投胎,如今诡异地沉默了。
林萧拍桌而起,凭栏而立,“她有病吧,遭人耻笑成这样,还打扮得花枝招展,招摇过市?”
“这不就是凤妤嘛,总是暴发户的做派。”
“她可真是厚脸皮,这也敢出门?”
凤妤不仅敢出门,还大肆购物,买了一车的绫罗绸缎和胭脂首饰,秋香带着几名丫头把东西搬运到车上,玲珑妆的掌柜提着大包小包殷勤地送她出门,毕竟凤妤来一次,就顶他十天的生意。刚围观过姜府那轰轰烈烈催债的百姓们也艳羡了。
凤妤是真有钱啊!
姜家母子也不知从哪听闻凤妤就在玲珑妆,冲来理论,姜林氏看到珠光宝气的凤妤,七窍生烟,她派人在门前催债,闹得满城皆知,母子两人颜面无存,始作俑者凤妤却容光焕发,一掷千金,她身上这件孔雀翎披风就是稀罕物,宫中贵人都未必能有,姜林氏恨得心口灼痛。
“凤妤,你为何教唆旁人上门毁我母子名声?”
秋香见她气势汹汹而来,侧半身挡在凤妤前护着,扬声骂道,“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来为难我们姑娘,可笑不可笑?”
“我和凤妤说话,哪有你这奴婢插嘴的份儿?”姜林氏目光在秋香身上转,凤妤身边的大丫头,穿戴都比寻常人家的小姐都好,更是令姜林氏眼红。
凤妤轻轻拉开挡在前面的秋香,往前两步,秋香警惕地跟了两步,母鸡护小鸡似的提防着姜林氏,凤妤的美人眼顾盼生辉,又懵懂无辜,“你欠债,我催债,怎么就毁你们名声了?”
“你父亲分明说过,这笔钱不用归还,你出尔反尔,可问过他了?”姜林氏有恃无恐,闹街上围观群众甚多,姜林氏做出伤心状,博路人同情,“武德将军见我们母子生计艰难,这才施予援手,并叮嘱过我们,这笔钱不必归还,两家退婚,凤妤就拿出欠条逼迫,分明是不把武德将军的话放在眼里,不敬尊长,置武德将军的名声于何地?”
凤妤笑了,拢了拢身上的披风,环顾指指点点的路人,微微蹙眉。
欠钱的都是大爷!
姜杨见状,彬彬有礼作揖,“凤妤妹妹,退婚是我一人作为,是我对不住你,我向你认错,凤叔赠予的银子在这几年备考中已全花了。当年凤叔也承诺过不必归还,我和母亲在京城人生地不熟,没有营生,为了供我读书,母亲辛苦织布,维持生计,在家也吃糠咽菜,凤妤妹妹从小锦衣玉食,又怎么知道我们的艰辛。你处处相逼,无非是想挽回这门亲事,可我们真的不合适,还请凤妤妹妹另觅良缘。”
楼上雅座看热闹的锦衣公子们纷纷大笑。
“这凤妤逼人还钱,原来是想挽回婚事啊,她还要脸不要?”
“这探花郎也是倒霉,被凤妤看上,这是要用钱逼探花郎就范,啧,凤家的脸都让她丢尽了。”
林萧凭栏而立,满脸讥诮,恶毒地说,“就姜杨这体格,凤妤一脚就得见阎王,她图什么?”
围观路人也纷纷嘲弄凤妤不知廉耻,为了挽回婚事,竟做出如此不敬尊长的事情。
秋香气得想要挠破姜杨那张虚伪的脸,“啊呸,姜杨,你这伪君子,给我们姑娘提鞋都不配,你这嘴脸,真是令人作呕。”
姜杨仍是维持着探花郎的风度,以退为进。
凤妤生得极美,尚且年幼,稚气未脱故作懵懂时,显得十分娇憨,她无辜地问,“各位婶娘叔伯,凤妤不知柴米油盐价,姜夫人母子二人,十一年花了一万三千两,竟然还要辛苦织布,吃糠咽菜,一万三千两很少吗?”
姜林氏和姜杨脸色瞬间大变。
一名粗布妇人双手叉腰,“我们一家六口,一年也就花费百两,十年也就一千两。你欠了凤家一万三千两,还吃糠咽菜,织布维生,骗谁呢?”
“凤妤姑娘,一万三千两能养活一家四口上百年啦。”
凤妤瞪大了眼睛,夸张地捂住樱桃小嘴,“这么多啊,糟糕,父亲被骗钱啦!”
雅座上围观的林萧,“……”
秋香恍然大悟,气愤大喊,“原来是你们母子不要脸,年年都来凤家骗钱,真不要脸,还敢说我们姑娘痴恋你,我家姑娘放着穿金戴银的日子不过,要和你吃糠咽菜,她脑子又没坏掉,你们才是贪婪无耻。”
路人们态度大变,都纷纷指责姜林氏和姜杨贪婪,姜杨和姜林氏羞愤欲死,姜杨凶狠地瞪着凤妤,“凤妤,你欺人太甚!”
他挥手打向凤妤,秋香和两名丫头早就警惕着,都上前挡住,凤妤也后退两步,却踩到一颗珠子,倏然往后滑倒,摔在地上。
“姑娘!”秋香正挡在凤妤面前,回头看到凤妤摔倒,慌乱中推开姜杨。
凤妤也是倒霉,往后摔时,磕在玲珑妆门前的花坛边上,头昏眼花,一直戴在手上的珊瑚珠手钏断线脱落,珠子散落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