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月里初十书院里就开始测考了,院考了两日的时间,考完后,书院里喧杂了两日。
成绩要三日以后才出,书生们等待期间把行装整理了,待着出了成绩便能自行离院。
书院里久留不得,除却决心留在书院不回家的,都要尽早的走。
山中天气严寒,说不准儿哪日就大雪下来封了山,到时候下山的道路难行,为确保安全,书院都尽可能的提前些休沐。
三日后,霍安定拿到了成绩单。
倒是不枉温习那么些日子,院考的成绩不错,连夫子都赞扬,拉着他单独谈了话。
无非也就是他心思活络,不是愚钝之人,回去以后不可玩物丧志,要继续读书下功夫一系,彼时会试方见真章的话。
拿了好成绩,今年回去也能过个踏实好年了。
且霍安定收到他小爹的信说盐务的事情已经稳定的差不多了,今年也回同州过年。
若是按照寻常,他必然拿到成绩单当日就欢天喜地的往同州赶了。
往年书院休沐他都高兴,因着有很长一段日子能纵情肆意不用去书院报道,他终日能四处游乐,家里也不会太管他。
今年外出求学,出来这么长的时间,外祖外祖母也都很想他,按理来说他是归家心切的。
但偏生今年休沐在即,他却有些兴致缺缺的。
“你东西可都收拾好了?”
沈清月把自己要紧不要紧的书本全都装进了书箱封整好,明日秦观会带人上来接他。
这次一走,也就不会再回来书院来了,为此自己的东西都得收拾走。
他抬起眸子,看着说过来替自己收拾东西的人,反倒是一动不动的站在窗边。
“我就那么点东西,一个包袱就装好了,早就已经收拾妥当了。”
沈清月道:“那你何时动身?”
“下午。”
沈清月闻言不由得眉头微蹙,手上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他还以为这人待在自己屋里一言不发是因为别离生愁,不想人家早就巴不得走了。
自己到底是不会再来书院了,此番一别,说不准何时再能有机会相见,他倒是洒脱,休沐就要走,多待一夜都等不得了。
沈清月自嘲,本就是个走马观花,招蜂引蝶之人,在这书院里圈了这么久,如今可算能够出去,怎么会不着急就走。
“不如现在就走,趁早也不必在路上过夜。”
霍安定闻言有点委屈:“你就不留我一下吗?”
“我留你做什么,左右也同不了几步道。”
沈清月淡淡道:“早晚都要分道扬镳。”
霍安定轻哼了一声:“谁说同不了几步了,我要去京城。”
沈清月看向他:“你去京城干什么?”
“送我的小相好回家。”
霍安定把收拾好的书箱子拎去旁侧放好,一边帮着收拾东
西,一边道:“等我的小相好平安到家了,我再回同州。”
沈清月顿了顿:“路途遥远,何必再折腾这一趟,你早些回去过年吧。”
“少爷心平志坚,又怎么会知道小的这等凡夫俗子要与小相好分隔两地心里的滋味。”
“我那相好貌美又有才,这朝一别,他日就不能在书院相会了。万一我不再的时候被人惦记或是撬走了,我找谁去哭,能多守一日算一日吧。”
霍安定也理解沈清月不能再来书院,家里让他一个小哥儿这样出门来将近一年的光景,已是十分难得。
再要待下去外套说不过去,家里也不会放心。
可理解归理解,心里怅然若失,还是空了一大块儿。
他是急着想回同州,但是更舍不得沈清月,送他回家目前这是他唯一能做的。
“油嘴滑舌。”
沈清月如是道了一句,眉头却可见舒展。
他走向霍安定,跟着继续收拾东西。
霍安定看着过来的少年,偏头同他道:“这么凶,你是我的小相好啊。”
沈清月没看凑上来的脑袋:“可以不是。”
“别啊,怎么能说不要就不要我了。”
………
翌日天大亮,沈家便来了人接沈清月。
从山路下去以后,轩敞的马车已经等待多时了。
霍安定看着沈清月上了马车,微有些迟疑,自己是在外头替他赶马车还是自行骑马。
马车帘子却掀开了一角,沈清月清冷的面庞看向他:“还不上来。”
霍安定顿了一下,依言上了马车。
秦观见状和车夫老伯对视了一眼,老伯微微含笑并未多言,秦观自识趣的闭上了嘴。
“这马车,可真豪奢。”
霍安定钻进马车里便嗅到了一股冷香,和沈清月身上的味道一样。
他观摩着马车内里,上回死皮赖脸都没得坐,这回车主人却是热情相邀,他凑上前笑眯眯的低声道:
“我这算是小白脸儿吃上软饭了么?”
沈清月煮了杯茶递过去:“我爹是端正之人,若你此番胡言,当心挨打。”
霍安定接下杯子挑起眉,他似乎从话中听出了些了不得的东西:“我能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