疾驰的战马在驰道上扬起漫天尘土。 驰道两旁的平民们,望着远去的军士背影,眼里是掩饰不住的担忧。 “这已是今日驰道上第三波……” “听闻秦人要攻占上党,莫非要与我们开战了?” “赵人岂会惧那虎狼之师,胆敢来犯,我们就攻打到咸阳去!” “本皆为周民,何必骨肉相残?不起兵戈为上策。” 黑豚将平民们的议论纷纷抛之身后,眼神坚定地朝驰道尽头看去,那里便是邯郸。 邯郸城内,人声鼎沸,叫卖声此起彼伏。 井致有序的屋舍前桑树成荫,树荫下摆着一个个小摊贩,被一群妇人围住,挑选货物。 道路拥挤,骑马寸步难行。 黑豚不得不翻身下马,壮硕的身体挤开熙攘的人群,牵着马匹朝楼府走去。 “何人?可有拜帖?”楼府的看门小厮上下打量一圈黑豚,风尘仆仆,粗麻草鞋,腰间连玉佩都没有,莫不是上门打秋风的? 黑豚声如响雷:“我找毛颖,你去告诉他,旧人来访。” 毛颖? 小厮的眼神一变,挺直的腰背瞬间就弯下去:“郎君请稍后,我速去通禀。” 没过一会,一身锦衣的毛颖踉踉跄跄地跑到门口,握住黑豚的双手,双眼含泪:“黑豚,可是女君有吩咐?” 黑豚压低声音:“找个安静的地方再细说。” 毛颖将黑豚带进自己院落,挥散左右,目光灼灼地盯着黑豚。 黑豚不着痕迹地观察一圈,却不开口。 毛颖了然,率先将来邯郸之后发生的事一一道来。 “得墨侠护佑,我们回邯郸一路平安无事。楼使者遵守承诺,一进邯郸,便为我引荐楼昌及平阳君赵豹。” 黑豚一直打量毛颖的神色,见其不似作假,略微松口气:“可曾成功搭线?” 毛颖露出一丝讥讽的笑:“楼昌贪婪成性,我将制笔之法赠于他,他便待我如亲兄弟。” 黑豚抿唇,试探道:“制笔之法,乃你多年心血。仅售卖方子,即可得千金。你如今白送与楼昌,岂不可惜?” 毛颖展颜一笑,眼里具是明悟:“黑豚怀疑我,情有可原。锦衣华服,山珍海味,人人吹捧,确实让人沉醉。然,颖颠沛流离半生,只有女君毫不犹豫地信任招揽我。士为知己者死!” 黑豚作揖:“颖高风亮节!只事关重大,望颖体谅。” 毛颖靠近黑豚,低声问:“女君有何吩咐?” 不待黑豚开口,门外便响起匆忙的脚步声。 “伯伯!可是有旧人来访?”毛雪焦急地跑过来,引起随身侍女的担忧惊呼。 毛颖蹭地一下站起身,高声呵斥:“休要乱跑!你慢点走!” 毛雪推开房门,娇喘连连:“伯伯!拜见叔父!” 毛雪一眼便瞧见端坐着的黑豚,乌黑的明眸不经意一扫,隐隐露出一丝失望之色。 “尔等退下,在院外等候。”毛雪喝退仆从,在毛颖的搀扶下,坐下来。 黑豚瞧见毛雪鼓起的小腹,一时不知从何问起。 毛雪释然一笑:“这孩儿是楼盛的,他成亲多年,妻妾成群,但无子嗣。托腹中孩儿的福,我如今宠冠后院,深得楼盛宠信。” 黑豚想起那一夜砍秃女君院中花草,暗自垂泪的荀爽,竟不知该如何接话。 反倒是毛雪,假借整理碎发,偷偷擦掉眼角的泪水:“楼盛对我言听计从,伯伯在楼昌那里颇得看重。至于平阳君赵豹,虽有交情,但谈不上掌控。” 毛雪一脸羞愧,自觉有负女君重托。 黑豚喝一碗温水,嗓子不再干涩疼痛:“女郎做得很好,若女君得知,必定欢喜。” 毛雪得到鼓励,眼睛刷得一亮:“叔父这次来邯郸,所为何事?” 黑豚轻声说:“女君有令,若韩国献上党于赵,切记要制止!不可让赵王同意接收,与秦为敌。” “喏!” 交待完这事,黑豚拒绝毛颖的留宿,而是马不停蹄来到胡非子家。 胡非子是齐墨的隐形带头人,但一直不曾得到各国上层的认可和重用。 齐墨并不赞同楚墨的诛暴行义,也不赞同秦墨的以战止战,而是希望通过依靠人的自律去达到兼爱。 因此,齐墨与楚墨是相互看不上眼的。 胡非子见黑豚主动登门,倒也没摆脸色,只是嘴上依旧不饶人:“今日刮的什么风,竟将你吹来了?” 黑豚毫不见外地自己拿吃拿喝,洗漱一番后,这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