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涯露出微笑,去把陈夕叫了出来。
一家人围坐在桌上,陈涯拿起快子:“今天是圣诞节,虽然我们不过洋节,但正好今天这个日子,让我们一家团聚在一起,尤然是可喜可贺,大家好好吃饭。”
陈夕举杯,跟她哥哥碰了一个,脸红红的,两人的母亲却郁郁不乐。
……到了晚上,母亲早早地去睡下了,陈夕把陈涯拉到外面,小声说:
“哥,我刚才路过妈房门外,听到她唉声叹气的。”
“她没睡?”
“没,一直在叹气。”陈夕说,“她心里有事。”
陈涯皱起眉,他真不知道,为什么那个男人这样对待她,她却非要自己这么做。
“哥,一开始我也气,但现在我想明白了,”陈夕说,“我以后,肯定是要给我妈养老的,亲生父亲没有给我养育之恩,我不会去照顾他。”
“我也是这样想的。”陈涯说。
“妈其实心里也知道,但她就是过不去心里那个坎。”陈夕说,“老一辈人思想观念都这样,就是觉得生你就是天大恩情,如果我们都不报答,就是不孝。”
“懂了,她不是怕那个亲爹以后不好,她是怕我们担上不孝的罪名。”陈涯点头。
“她就是这样想的。”
“她错就错在……唉,太善良了。”
这是个伟大的母亲,也是个善良到有几分愚昧的母亲。
但是,如果不是她有这股朴拙的倔劲,兄妹两人也不会被养成这样刚正的性格。
“哥,我们去吧,”陈夕说,“你是誉满全球的音乐家,我也是一个小小的创作者,我们不输给他什么京城名媛阔少,就当是去玩玩。”
“嗯,就当去玩玩,”陈涯说,“不过,不包括你。”
“?”
“你在家陪妈,要还亲爹的生恩,我一个人去就够了。”陈涯冷笑。
陈夕乖巧点头。
陈涯走到房门前,说:“妈,我听你的,我去见他就是了。”
“真的?!”房门内,他听到母亲一下子坐起来了。
“真的,就去玩玩,有什么大了的。”
房门打开,母亲高兴的面容迎上来。
陈涯突然觉得,就为了这笑容,就算不喜欢那人,忍忍,又有何妨呢?
……
顶着寒风,陈涯系紧了围巾。
陈涯下了高铁,刚出站口,思忖良久,在各色出租车之间犹豫半晌,最终还是扫了辆共享单车。
京城繁华,不同于别地,连路边的鸽子,眼睛里似乎都带着一股不屑。
蹬着车子,他一路过羊肠子胡同下三路口,在前门口大街东拐在高架底下骑,骑了半个小时,身上汗流浃背,围巾也摘了,最终到了太子轩酒店。
他和那个便宜爹的约定之处。
“陈涯!”
二楼,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往
好歹能一眼认出自己的长相。
迎宾小姐柔声细语,眼神暗中打量了一番他这副回头土脸的尊容,夹枪带棒地说:
“这位先生,我们这里只接受预定的。”
“我找人。”
也没多耽搁,三步两步上了楼,就撞见了之前跟自己打招呼那男的。
陈盛一手笔直地呈90度举着手机,另一只手揣在兜里,眼睛左瞄瞄手机,又瞄瞄陈涯,随即笑逐颜开。
“可以,可以,长得有我年轻时几分风范。”
陈涯走过去,眼睛余光往他手机屏幕上一瞅,发现是自己老妈不知道什么时候偷拍的自己正脸照片,通过微信发给他了。
原来这男人便是这样一眼认出他的。陈涯只觉得,哦。
这样啊。
“走,到里面去,定这个酒店可不简单,你老爸可是动用了关系的。”
男人意气风发,抬起手腕,袖子
陈涯对手表研究不多,毛估估算下,这表大概也就9万左右。
跟着男人走进了包间,坐了下来,男人满脸堆笑,盯着陈涯的脸看了半天。
“好,好,长得还挺帅,这就更好了。”
陈涯喝茶。
陈盛又说:“陈涯啊,爸爸这次找你回来呢,主要是有三件事。”
“第一呢,我呢,这些年,时时刻刻都念着家乡里的你们,但是京城想站稳不容易,现在终于有点底气,于是想着把家乡的孩子们也带一带。对了,你现在做什么工作?”
陈涯不咸不澹地说:“打工人而已。”
“上的什么大学?有二本吗?”
“初中辍学。”陈涯说。
陈盛的脸色稍微变了变,但马上又恢复如常。
“没事,想想办法,争取搞个成人本科的文凭,动用我家的关系,也不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