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情话若是平时听起来倒是十分入耳,可是在这样的时候,林季岩只觉得说不出来的郁闷。
如今锦衣卫根本不给开口的机会,他这一时半会儿也下不了决心要不要将谢家抬出来。
那谢文鸢一门心思要跟自己和离,若是这事儿捅出去,恐怕两个人不和离也得和离了。
她的嫁妆都没有拿过来,这样放过她,岂不是太亏了?
娇蕊却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干脆直接扶着他的胳膊,一脸甜蜜道:「我这辈子还从来没有与某一个男人如此共赴囹圄的呢!林郎,你说……这算不算一种别样的浪漫?」
林季岩看着她,扯了扯嘴角,却笑不出来。
镇抚司的昭狱是举国闻名的,林季岩一到那门口,脚上就跟生了钉子似的。
但他逃避也没有用,这些锦衣卫根本不开口,直接将他两只胳膊一提溜,就直接提了下去,然后一路走到最底下,往那牢里扔了。
唯一庆幸的是,娇蕊也被扔了进来,两个人关在同一个牢房里头。
林季岩看他们转身就走,连忙开口去唤他们,「你们……你们这就走了?我是冤枉的呀!总该给人一个说话的机会吧?!」
谁知这个时候旁边的牢房里忽然传来一个幽幽的声音,「等着吧!进了昭狱你以为这些事情都如你所想不成?人家什么时候有心情提审你们,你们才有资格被提审,在此之前,就好好在这里待着吧!」
林季岩往旁边一看,这才发现一个头发胡子都已经花白的人正躺靠在牢房的墙壁上,衣服生死看淡的样子。
「怎……怎么能这样!若是他们没有心情,那岂不是说我们就一直被困在这里,一直不提审?」
听到他这话,那人笑道:「这难道不是好事儿吗?」
「好事?」林季岩立刻火起,「让老子待在这么个暗无天日阴冷潮湿的牢房里叫好事儿?」
「难道你还想被提审不成?」
这话问得林季岩有些心虚,但原本他还在犹豫要不要抬出谢家,这会儿见着这满地脏污的稻杆,随处可见的淤湿泥沼,还有鼻子前挥之不尽的腥臭气,他是一刻也呆不住。
就算是被谢家人耻笑,他也必须得赶紧出去。
「这件事情我本来就是冤枉的,我没有偷东西,自然希望尽快提审了,我又不是你,我没有犯罪!」
谁知道那人听到这话反倒笑了,而且越笑越大声,笑到后面都咳嗽了起来。
这样的态度让林季岩十分不爽,他恶声恶气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有什么好笑的?」
「我说你也不年轻了,怎么心思还这样单纯?能进锦衣卫昭狱的,真正有罪的能有几个人?我实话告诉你,这也是我在这里呆了许多年才悟出来的,锦衣卫每年都有抓人的指标。
就你方才说的偷东西,这算是什么事儿啊?哪里用得着锦衣卫动手?你们能进来,那只能说明,你们正好碰到了他们要完成指标的当口上了。
就你们这样的,丢进来,关个三五年,什么时候有了要放人的指标,再打一顿扔出去,就是你们的好运气了。
至于提审……」.
那人伸出一只手,指了指林季岩他们另一边的牢房,「你那边的那个,是上个月提审的,然后就没有回来,我听着他咽气的。
在边上一个,审了三天,倒是回来了,躺在那地上,血流了一天流干净了,人也就没了,还有我这边那个,哦不对,是这边上上个,提审之后倒是没死,但是两条腿和两只胳膊都没有了。
不过然后被关去了水牢,你知道水牢吧?里头都是水蛭和蛆虫,人就关在里头,哪怕是个好人进去,时间长
了,浸在水里的身体部分也会腐烂,然后就一点点地被那些水蛭和蛆虫吃掉……」
「啊!」
那人说起话来,语气不急不慢的,娓娓道来跟说书似的,甚至还有一种能让人轻轻松松便身临其境的能力。
林季岩听得整个人都头皮发麻,只恨不能将两只耳朵给揪下来,终于忍无可忍,大喊了一声,「你给我住嘴!」
谁知那人却轻轻摇了摇头,「要不然我怎么说你这么大一把年纪还显得这么年轻呢?这样的事情谁都知道的,你竟然一无所知,就这样进了锦衣卫,着实是一条英雄好汉!」
一旁的娇蕊像是吃不消了,看到林季岩这个样子,她心疼得不行,便也皱眉道:「这位前辈,你还是少说两句吧!林郎他是世家公子,如何能知道这里头的腌臜事情?」
「这可不是什么腌臜事情啊!」那人却还喋喋不休,「你说他是世家公子,那就更应该知道啊!这锦衣卫最喜欢对付的就是那些个当官的,无名小卒人家反倒没有兴趣。」
这么几句话就差点儿将林季岩逼疯了,他这是做了什么,竟然会来到这么一个吃人的魔窟里头。
娇蕊护着他往一旁的床上去,说是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