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令狐棠第一次在东宫正殿的床上醒来。
看着陌生的床帐,嗅着鼻尖近乎无处不在的木质焚香气息,令狐棠朦朦胧胧的睁开眼,却听见床边传来一声轻叹。
“就这么点小事,你放着太医不用,叫我来给她看风寒?”
她想扭头,却觉得身子有千钧重,手腕被轻轻塞回锦被之中,传来秦朗略微懊恼的语气。
“这事只能让你来,别人……我不放心。”
他语气中似有几分挣扎,空气中隐约传来一声无奈的叹息。
听着两人脚步渐远,令狐棠隐隐听见那个陌生男子的嗓音,染着几分幸灾乐祸的笑意:
“殿下,我欠你三次机会,如今已经用掉两次了。”
“都用在这个女人身上,值吗?”
令狐棠努力竖起耳朵,想听听秦朗的回答,而且……
两次?
她明明是第一次见这个男人,但不知道为什么,这嗓音虽然陌生,她却莫名的觉得熟悉。
沉默,良久的沉默。
神思朦朦胧胧间,令狐棠努力想要清醒,努力想回忆昨夜究竟是怎么睡过去的,混乱的意识中却隐隐传来水声,传来他隐忍而克制的呼唤。
热流贯穿两个人的身体,她只觉得窒息感汹涌席卷而上,直到她还以为那是死后的世界,回过神来竟被秦朗打横抱着在院中焦急的走向正殿的方向。
“去请慕神医,动作快点!”
“打盆热水来。”
“还有……酒,对,拿一壶烈酒来。”
一迭声的命令传达下去,整个东宫似乎都泛起几分紧张的气息,她被放在柔软的床榻上,昏昏沉沉间,似乎有人借着火盆烤干她的长发。
被拥着躺在床榻上,隐约听见他自责的轻叹:
“你说你,身子不舒服也不早说……早知道昨夜就不……”
黑暗如潮水缓缓席卷而上,令狐棠只觉得自己做了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是铁马冰河血火厮杀,梦里她被一个男人抓着头发用力的摁在床上,粗暴的伸手去扯她的衣裤。
她听见那个男人粗鄙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冷笑着拍打着她的脸颊:
“令狐棠,你不是很厉害吗?”
“你不是说你要肃清宵小吗?”
“在老子床上,看你还怎么逞凶斗狠!”
……
她好累。
这是第一次,梦里如此真实的让她生出求死的意志。
仿佛一切都不重要了,冷宫,后位,国恨家仇都不重要了……
她只想睡下去,就这样沉沉的睡下去,谁也别来打扰的那种。
好像这样睡着,就能忽略身下撕裂般的痛,迷迷糊糊间,似乎掺杂着秦朗的哭声……
好奇怪,这个男人会哭?
令狐棠这般想着,却又不敢细想,总觉得心口隐隐作痛,仿佛一碰就能将人撕裂一般。
“令狐棠,令狐棠!”
耳畔传来嘈杂的响声,她皱着眉想让人闭嘴,却听见他说:
“令狐棠,你再撑一会,援兵马上就到了!别睡!”
“血……你怎么流了这么多血!”
“令狐棠!你别睡行不行,等我们回了京城,你要什么我都赏赐给你!令狐棠!”
……
这个梦,可真够乱的。
迷迷糊糊间,一道令人无法忽视的痛感从天灵感直击而下,像是雷霆击碎黑暗般,刹那间眼前的场景迸碎散落,耳畔杂乱的呼喊仿佛随风散去。
她伸出手急切地想抓住那些流过指缝的细砂,却握上一双滚烫而坚实的大掌。
“令狐棠,你醒醒!”
“令狐棠?”
漆黑的水中,隐隐出现了亮光,随着那道语声的传来,似乎那光隐隐将她包裹。
沉重的眼皮努力掀开,对上秦朗银质面具也挡不住的满脸关切。
她还没回过神,却觉得手腕生疼,仔细看去,竟是秦朗手上缠绕着的黑色佛珠,膈得她手上都泛起了红印。
令狐棠脸色发苦:“好疼。”
“哪里疼,你告诉孤!”
她觉得自己一定是病糊涂了,她竟然从秦朗的口中,听出了几分恐惧的意味。
令狐棠想抽手,用尽了全身力气也抽不开,手掌竟被秦朗握得更紧,坚硬的佛珠抵在骨头上,几乎疼进了心坎里。
“手……”
秦朗闻言一愣,急忙松开手,却发现自己一不注意,竟把她小手握得通红。
尴尬的脸色一闪即逝,他松开手小心翼翼的将她的柔荑塞入锦被中,再看向她时满满都是无奈。
“你这雀儿就是娇贵,下次不在浴池里折腾你了。”
慕神医说她本就几天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