蒹葭也的确是胆战心惊,满脸畏怯,抖如筛糠,忍不住伏地求饶,“公子,公子,奴婢知错了,求公子饶命!” 她以头磕地。 不消片刻,额上便溢出血来,触目惊心。 沈清棠被白露扶着,也在廊檐底下看,紧咬着唇,身子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 蒹葭求的不是裴琮之,而是她。 他要逼她认错。 沈清棠闭上眼,不忍再看。 ——她不肯认错。 沈清棠的神色都落进裴琮之眼里,他并不着急,漫不经心地靠在圈椅里,掀起眼皮,沉沉目光落下去。 蒹葭不敢停,听他在上头冷冷道:“教唆,纵容主家私逃……” 他顿住,目光又慢慢移到沈清棠那里,“妹妹说说,这该当何罪?” 她紧抿着唇,脸色发白,扶着白露的手微微攥紧,不说话。 “我忘了,妹妹顾念主仆之情,自是不忍的。既然如此,这坏人便由我来做罢。” 裴琮之转过眼去,眉眼陡然狠厉,“来人,把这教唆主家的罪婢拉下去,重打二十大板,以示惩戒。” 马上有婆子上来拉蒹葭,她痛哭流涕,连连求饶,“大公子,我错了!我再不敢了!求您饶命啊!” 这二十大板若是打下去,她非死即残,焉能有活路。 她又来求沈清棠,“姑娘,姑娘您帮我求求大公子!您救救我!” 蒹葭被押到刑凳上,紧接着刑棍狠狠地落在她身上。 “啊——” 蒹葭受不住疼,厉声嘶喊出来。在这样寂静的夜里,尤为清晰可怖,叫人听着心神都禁不住一颤。 那婆子还要再打,被沈清棠出声拦下。 “不必打了。” 她推开白露的手,只身走到裴琮之面前,对着他直直跪下。 “哥哥不就是想要我来认错吗?何必牵连无辜。” 沈清棠抬眸,清落落的眼直视他,“是我错了。此事与她无关,哥哥要罚,便罚我罢。” 裴琮之看她一副不知死活的模样,气极反笑。 “哦?”他轻轻挑起她的下颌,眼含戏谑看她,“妹妹可真是主仆情深。怎么,要去替她受过吗?” “好。” 沈清棠当真提裙起来,转身下台阶。 蒹葭还趴在刑凳上,沈清棠就站在她旁边,直挺挺的跪下去。 “打吧!” 她眼神执拗,语气也格外倔强,“剩下的十九大板,我替她挨。” 婆子哪敢动手,握着手里的刑棍,看裴琮之的反应。 他被她这副不管天高地厚的样子气得够呛,下颌紧紧绷着,脸色凝重,如淬了一层薄霜。 婆子更不敢动了,气氛一度凝滞。 两厢僵持下,裴琮之咬着牙,冷笑出声,“好!那就打!” 话音刚落,白露和一众丫鬟慌忙跪下,哀声求情,“大公子,打不得呀!姑娘身子娇弱,可受不得这样的刑。” “她自己争着要受过,你们还非要拦着作甚么?” 他面色冷冷,吩咐行刑的婆子,“还等什么,打!” 裴琮之都吩咐了,那婆子也只能咬牙闭着眼睛打下去。 沈清棠万分执拗,倔强扬着头只等着这一棍子落下,半点不惧。清冷的月光落在她面上,眼睫轻颤,平静淡然。 她是打定主意不向他求饶,宁死不屈。 好在最后是叫人拦下。 “干什么?!” 月洞门外,有人厉喝一声,是闻讯赶过来的裴老夫人,扶着张嬷嬷的手匆匆进来。 她一眼便瞧见了跪在地上的沈清棠,那行棍就在她身子上方悬着,险些就要落下。 “胆大妄为的奴才!敢打主家,不要命了吗?” 那婆子被她吼得一哆嗦,哪里还敢继续,赶紧收起行棍躲在一旁。 裴老夫人心疼将沈清棠揽进怀,仔仔细细上下打量,“可怜的孩子,可有哪里叫这群混账碰到?告诉祖母,祖母替你出气。” 她眉眼寂寂摇头,眼里悄然落下泪来。 “祖母,我没事。” 裴老夫人这才落下心来,又看裴琮之,气愤不已地拿手指他,“你闹得这样大的阵仗是要做什么?她是你的妹妹,你难不成还想把她打死不成?” 裴琮之起身过来,眉眼淡淡,“祖母怎么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