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徒拎了出去。 泰尔斯这才从垫凳上迈下,晕乎乎地向天花板呼出一口气。 他感觉,离他远去的人生希望,又颤颤巍巍地爬回来了。 胡里奥学士轻轻咳嗽,把泰尔斯的注意力吸引回来。 不过当然,他失去的小半节课时是回不来了。 “您该客气点儿的,”泰尔斯的数学老师满怀敬畏地伸出头,打量着戴蒙大师故意‘忘’下的华丽样料: “我听说,戴蒙大师的一次出手费就是我八个月的薪水……当然我可没有要求涨薪的意思……嗯,暂,暂时没有……” 泰尔斯有些无可奈何: “我猜,一件惊艳宴会的华丽衣装,比起计算每年逐圣日误差的数学技巧,更容易让人惊叹夸耀?” 年轻有为的胡里奥收回羡慕嫉妒恨的眼神,可怜兮兮地道: “我只能不幸又惋惜地表示同意。” 泰尔斯笑了笑,回到书桌前。 “很好,殿下,看来您能很好地理解并应用利雪副主教的二维坐标系概念……所以,现在您再计算两两相关的变量,应该就直观多了……” 胡里奥学士回到教学状态,一手课纲一手粉笔,发愁起怎么在小半课时里讲掉今天的内容。 “是啊。” 泰尔斯看着纸上的图形和数字,叹息道: “真是令人惊叹,这样的数学知识,居然是数百年前,一位传统而虔诚的神学家最先发明的。” 胡里奥眼前一亮: “在‘胡狼’苏美三世时期,‘圣利雪’可不仅仅是神学家,他在数学上的造诣丝毫不亚于他的神性知识与哲学思辨。” “而您刚刚所用到的,以几何坐标系,表达数字变化速率的方法,就是他为解决城市庆典后的人群疏散问题而得的,收录在《拱海城悟道集》里。” 胡里奥的笑容很激动,介绍“圣利雪”的同时,为王子居然对这份多少贵族都嗤之以鼻的冷门知识感兴趣而开心。 “原来如此。” 联想起前几日的神学课,泰尔斯不禁感叹: “落日教会啊,以神为至高的宗教,居然还有这样的人才,真是有趣。” 胡里奥点点头,但他的表情随即一顿,似乎为某事犹豫起来: “殿下,这也许有些僭越,但,但我知道您开始上神,神学课了……” 泰尔斯抬起眉毛: “你知道?” 胡里奥学士耸了耸肩,压低声音。 “我想,你应该,那个,跟教会打好关系,有些时候嘛,就,不妨无视一些小小的理念冲突,能省下很多的麻烦……” 这倒是稀奇事儿。 泰尔斯挪了挪屁股,靠上椅背,饶有兴趣。 “怎么说?” 要知道,文法课的博纳学士作风老派,慢条斯理,偏偏时常语出惊人,噎死几个泰尔斯都不偿命(“殿下哟,您,您这么,这么急着下,下课,是,是要,要去约,约……约会吗?”)。 基尔伯特在历史课上则顺带担起了政治课的觉悟,明明是急赶慢赶的“王室装逼知识”恶补课,却每每在关键历史事件上敌不住外交大臣的个人感想,洋洋洒洒一节课就过去了,致使进度严重拖后(“啊,殿下,美妙的时光总是过得太快,今天不妨加一节课时?”)。 自然课上的蒙顿勋爵则是满头大汗与尴尬微笑的代名词,上课目标早已从起初宏伟壮阔的“代君广开天下目,劝主尽览世间风”调整为“殿下的这个问题哟你先猜猜看嘛”。 至于乌赫兰大师的艺术课,天可怜见,泰尔斯总在他的悠扬琴声与梭梭画笔下睡得深沉迷离,香甜满足,所以他算是拯救星湖公爵不因缺少睡眠而英年早夭的王国英雄。 可是,数学老师胡里奥? 虽为正统的学士,但他的拙口讷言与灵机巧算反差鲜明,直楞质朴又跟不通世故相得益彰,每每让泰尔斯怀疑他是怎么混上这份名利双收的肥差的(当然,后来泰尔斯知道了胡里奥的岳丈曾是财税厅的某位大人物,这就不难解释为何后者每每能拿出清楚明晰的财政报表)。 但要他在课上说出“建议您跟某某打好关系”之类的话……泰尔斯宁愿相信刚刚的裁缝量身环节还没结束。 只见胡里奥学士瞄了几眼公爵的书桌,有些不太自然: “您知道,有段时间,有些知识和研究会被教会认为是非法的,而数学,很不巧是其中的大头……” 泰尔斯的兴趣越发浓厚: “为什么?” 胡里奥深吸一口气:“因为有些事情,深究下去,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