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志远正在梦乡,被这一声撕心裂肺的吼叫直接吓了一激灵,从床上弹射而起。 盛江原本四仰八叉睡得香甜,也差点被这尖叫吓的栽到床底下去。 盛禾显然也听到了这叫喊声,不过她并没有受到惊吓,只是不慌不忙披上外衣走了出来,先往粥粥的屋子那边瞅了一眼。 嗯,安神汤的效果不错,粥粥的屋子又离向氏的厢房最远,估计现在睡得正和小猪崽似的,不用担心睡眠。 盛氏父子俩都慌不择路的冲到院子里,一出去就看见向氏披散着花白的头发缩在墙角瑟瑟发抖:“鬼、鬼来索我老婆子的命了……” “娘,你这是咋地了?”盛志远见到向氏的模样,大概猜到她只是做了噩梦,松了一口气,走上前去道:“是不是没睡好?” 向氏一见到儿子,如同看到救命稻草一般,哭着道:“太可怕了,志远呐,你那死鬼媳妇儿来找我了!她要我的命啊!” 盛志远一听,脸当即就沉下来了:“娘你说啥胡话呢?我媳妇儿就算是回来了,也应该来找我而不是找你!” 向氏一手捂着心脏,浑身颤抖道:“老娘没跟你开玩笑!我睡的好好的,忽然觉得背脊发寒,床板子也咚咚作响,一下子就惊醒了!” 盛江问道:“然后呢?” 向氏的目光逐渐恐惧起来,像是回忆里有什么特别可怕的东西: “然后我就听见门吱呀一声,可我定睛一看,门明明关的好好的,就和我睡前的样子一模一样。 我以为是我的幻觉,躺下准备重新入睡,然后……然后我就在屋棚顶上看见了一个女鬼,那女鬼咔地一扭头,就是……就是当年杨氏的样子!” 向氏吓得嗷嗷直哭。 盛禾低着头,忍不住勾唇一笑。 洋金花粉具有致幻的作用,在花粉浓度高的密闭空间待久了,身体和大脑自然就会产生幻觉。 吃晚饭的时候,盛禾故意用盛江的生日提到杨氏的死,果然让向氏的神经绷紧了。 所以,她最害怕、最在意的事情形成了幻觉,将她吓成了这个样子。 盛志远与盛江都不是很相信,仍然觉得这是向氏自己做了噩梦,睡得迷迷糊糊,分不清现实与梦中。 向氏哭着坚持道:“你们懂啥?她就是来找我的!她一定是来找我的!” 一直沉默的盛禾终于开口了:“祖母,就算我阿娘的魂魄回来了,你咋知道她就是来索你命的呢? 我阿娘这么温柔善良的人,就算是变成了鬼,也是一只善良的鬼,绝对不会害人的。” 盛志远眼里已经有点点泪水,他对盛禾的话深以为然,他抬头望望天: “对啊,我媳妇儿这么好的人,她咋可能伤害娘你呢?她就算要索命,也得是穷凶极恶、杀人放火的人!” 这话可丝毫没有安慰到向氏,听到“杀人”这两个字的时候,她差点要炸了。 “我没杀人!我、我没有!”向氏扶着墙,几乎崩溃:“这个小贱人,她死了我都不得安宁!” “够了!”盛志远终于听不下去老娘一直这样诋毁给他生儿育女过的媳妇儿了, “娘,就算我媳妇儿来了,她生前对您这么百依百顺,也与你无冤无仇,为啥要索你的命? 她现在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就算你见了她,也应当对她好一点,不要和从前一样对她这般苛刻,她心里舒坦了,自然也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行了,别一惊一乍了,我和阿江明早还要上衙,粥粥还得念书,你赶紧去睡吧,别再整的这个家鸡飞狗跳!” 向氏还在挣扎不愿回屋睡觉,盛志远连拉带哄将她带了回去。 向氏总觉得有一道目光紧盯着她,让她不得自在,跟着盛志远回屋的路上,她猛的扭头一看,发现正是盛禾站在黑夜里对她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向氏一颗心差点蹦不动了,一层冷汗立马就冒了出来。 老天爷啊,这盛禾到底是人还是鬼?不!简直比鬼还可怕。 这下向氏不用盛志远哄了,自己踮起脚飞奔回了房,然后将房门死死的关紧了。 盛江被这么一出给闹的睡意毫无,看着阿姐还站在原地露出了一个迷之微笑,不解的问道:“阿姐,你在笑啥呢?” 盛禾挑挑眉头:“我觉得,祖母这样很可笑。” 盛江不明白其中深意,更不知道接下来家里要发生什么事情,他挠了挠头,打着哈欠回屋继续睡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盛家的人就陆陆续续醒来了。 经过昨晚向氏这么一闹腾,大伙儿再睡回笼觉也不怎么踏实。 盛江顶着一个大黑眼圈无精打采。盛志远则在晚上想起了亡妻,当夜泪湿枕头,眼圈黑里发红。 盛禾要想折腾一下向氏,盛家其他人也不得不被连累,只有粥粥精神抖擞捧着香香甜甜的红薯双米粥咕嘟咕嘟的喝。 盛禾摸摸粥粥的头,给他切了一角鸡蛋饼填肚子。 “你祖母呢?她咋不来吃早饭?”盛志远问道。 盛禾如今是最为“乖巧”的大孙女儿,笑盈盈道:“往日祖母都要睡到日上三竿,等她睡足了,我再重新给她做一份早饭好了。” 向氏后半夜根本睡不着,闻见早饭香刚准备过来吃,听到盛禾这话差点没吐出血。 虽说她爱睡懒觉是没错,可她盛禾在这儿装什么装呢?她咋会有这么好心专门给她做早饭? 就算是真的做了,那里头可能也放了砒霜! 盛志远听到女儿的话,十分心疼:“禾儿,你祖母确实难伺候,等给阿江过了生辰,我就将她送回老家去。” “不必了,我下定了决心,我今天就回老家去!”向氏大步走过来,对着儿子冷哼道: “你们这儿有不干不净的东西,我吃不香也睡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