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敢说话。 这么大点的孩子,比鹰好熬多了。伯赏冷淡地想着。 他走到车厢内正中的地方,脸上又带出来了那种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好像是准备说点什么,就在此时异变陡生。 左前方角落里,那个本该已经没有任何力气、就差一步就会死掉的姑娘突然跳了起来,身手竟是意外地灵活,她两下就扑到了干瘦修士身后,中间没有踩到任何人。 她一把从那修士背后抱住那修士的手,而就像是和她说好了一样,兄妹俩里——那对长相精致漂亮的姐弟其实是兄妹两个,个头能到沐寒眉毛的姑娘是妹妹,而那个头只到须沐寒胸口的反而是哥哥,做哥哥的刚过十一周岁生日,说来还比须沐寒大四个月,这是须沐寒这两天听这两人说话才知道的——那个哥哥也在这时候扑了出去。 他在干瘦修士身前,这一扑,他跳了老高,身手要抓那修士的肩膀,张嘴直往干瘦修士喉咙上咬! 干瘦修士冷笑一下,完全没把这两个想当然的小鬼放在眼里,他一摆手就摆脱了——是的,都不能说是挣脱,只能说是摆脱——背后的姑娘,然后一抡胳膊,直接把眼前的小子一拳捶到地上。 姑娘跳这一下,搞不好已经是回光返照了,被摆脱了以后她趴在地上,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了;那做哥哥的肩膀和脖颈之间的位置上挨了一拳,一时血脉不通头晕眼花,摔在地上直发抖。 干瘦修士回头一把拽起那姑娘,捏开姑娘的嘴,拿个葫芦给她强灌了几口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汤水。 “我知道,除了这俩,你们之中还有不少不老实的。不过,这对我来说没什么妨碍。我告诉你们,你们想怎么折腾呢,都随意,只是—— “我想让你们活,你们就死不了,我想你们死,你们就别想活得舒服。”说完,那中年修士又冷笑了几声,然后又出去了。 门被关上,车厢内再度陷入一片黑暗——须沐寒猜到,这顿饭可能是没有了。 ———分割线——— 自从她从迷香的作用里醒来以后,她在那颠簸摇晃、闷热又气味怪异的马车厢里整整捱了八天,就算刨掉她在伯赏念的经书下睡去的时间,那也有六天了。 到了明玉商会,这拐子卸货的时候,她重见天日竟只觉得恍如隔世。 老五把她的契纸给了那姓刘的管事,那管事核了须沐寒的灵根后,点点头然后拿了五个灵珠给他:“有劳了。你拿去喝茶。”而那绝食过的姑娘反而卖了三十七灵珠。 老五拿了灵珠,也没多问,更没惊讶—— 这么多年了,谁还不知道谁啊? 呵。 被领进明玉商会某个小庄子的后门前,须沐寒忍不住又回头看了老五和胖修士好几眼。 她神色有一瞬间很阴沉,但很快就换做了和其他人一样的麻木。 ————我是彩蛋小剧场—— 一间内有无数宝石悬浮空中的石室。 一名容颜极盛的青年女子坐在石室角落的摇椅上。 她身着红色轻纱羽衣——红纱上缀着许多珠链宝石,女子圆润晶莹的肩膀露在外面,那衣服看着像是舞衣——披散着头发,眼睛斜向一边,似乎在望着什么出神。 她容貌美艳至极,不言不语、一动不动地坐在大大小小的各色宝石的包围之中,她整个人都像是在发光;她没有被宝石衬得黯然失色,反而与满室的宝石相得益彰——甚至在与宝石争辉。 石室的宁静被骤然打破,一个黑衣人从某几块宝石附近跌了出来,一张嘴,还没说出话来,就先喷出来了一口血。 “中鹤?”女子仿佛被人从梦境中惊醒。 “我没事。”黑衣人抬头,容貌亦是昳丽至极,与那红衣女子相对之时,满室的悬浮宝石似乎都在这两张面孔的辉映下失去了光彩:“幸不辱命,找到老丁了。” “而且,我还带回来了三个消息——两个意料之外的好消息,还有一个坏消息。” “……先说好消息。” “好消息就是,我在那个世界里,偶然发现了嘘嘘和失踪的小白——小白这回路迷大了直接迷到另一个位面去了,嘘嘘这回又被卖了她这运气也是……哈哈哈哈哈……” 夜中鹤想笑得畅快些,但笑了几声就笑不下去了。 夜中鹤停下,想调整下自己的表情。 舜芳华却在此时开口:“好消息是意料之外的,那坏消息应该就是早有所料的吧。” 她慢慢地说道。 夜中鹤沉默了。 “我明白了……九凰,真的没了。”舜芳华点点头,然后又偏过头不知道去看什么了。 她仿佛完全不觉得自己刚刚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一般。 但她的眼睛隐隐有些湿润。 “这么多年了……时过境迁,归真境都被毁了,到最后,能回家的……不知会有几个?” —————我是一年半过去了的分割线——— 密林的小径,残留着修士斗法后的狼藉。 天色昏黄。 日薄西山。 此起彼伏的低低嘶吼,昭示了林中蛰伏的野兽此刻的躁动不安。 道旁不远处,有片比别处松软的土地似有异动,仿佛下面有某种精通土遁的妖兽潜藏狩猎。 异动只出现了一瞬,随后那里便与旁边的土壤再无不同。 “哗啦——” 几个径两尺的水球一连串地砸下来,把须沐寒一身的泥土、草根、碎叶子统统冲了下去。 “这水球是真的好,衣服也不用洗了,只可惜太耗法力了。”她自言自语道。 “好吧,其实还有更可惜的,这衣服干净了也不能再穿了。” 她把一身杂七杂八的脏东西都冲进了灵田里,由着灵田自己去净化吸收了;随后手上拎着冲洗干净的湿衣,身上穿着自己破破烂烂的旧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