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是夜里到了锦都花园,鹤云归也没有贸然上楼。
他想给褚欢打电话,却迟迟下不定决心。
却不料褚欢居然刚从外面回来,她一眼就瞧见鹤云归的车。
她把自己的车停好,过去敲了敲鹤云归的车窗。
车窗缓缓落下,露出男人清贵的脸,他转头看去,两人四目相对,一股难言的情绪,在空气中慢慢氤开。
褚欢深深呼了口气,她微微笑道:“先生,你怎么来了?怎么不上去?”
鹤云归盯着她,沉默了片刻,轻摇摇头,“不上去了。”
他打开车门,对褚欢道:“上车。”
褚欢稍稍纠结了下,没有拒绝。
时隔这么多天,两人又相处在同一空间里,褚欢有些局促的双手握拳放在腿上,她没去看鹤云归的神情。
安静了很久很久,鹤云归垂着眼睫,低声问她,“你跟我母亲做了一年的约定?”
当即,褚欢神色一顿。
没想到鹤云归会在这个时候知道这件事情,褚欢低下头,没有否认,“对。”
旋即就听到鹤云归很轻的笑了声,“原来,袅袅从一年前就已经计划着离开了。”
霎时间,这句话像是一根刺,狠狠扎在自己的心脏。
那时的褚欢不安到了极致,她不能自私地让鹤云归一辈子都不结婚,更不能在鹤云归结婚以后,仍然跟他保持这样的关系,她不知道该怎么做,这是她当时能想到唯一的办法。
但是鹤云归说的没错,她确实从那个时候,就已经开始想着离开他了。
只是她自己也没料到,自己到后面居然会那样不舍。
见褚欢沉默着不说话,鹤云归紧握着手里的佛珠,又一次向她解释,“袅袅,我不会跟韩小姐结婚,从最初他们提出来的时候,我就已经亲自拒绝过,所以你担心的那些问题,根本不存在。”
鹤家与韩家是世交,当初为了不驳了韩家的颜面,鹤云归亲自登门跟韩老爷子赔罪的。
韩老爷子也不是不讲理的人,鹤云归既然不愿意,他们也就不再强求。
只是韩潇潇自小就爱慕鹤云归,她和史佃云都不愿意放弃。
褚欢呼吸急促几分,她难以置信地看向鹤云归。
真是造化弄人,她如果早点知道,鹤云归会拒绝这门婚事,她就不会跟史佃云做这个约定,更不会让自己时时刻刻都处在痛苦和纠结中。
就听鹤云归又说:“袅袅,你与母亲的约定,可以不作数的。”
褚欢身子微微泛冷,脸上的笑容惨白。
她抬起头,直视着鹤云归的眼睛,很认真的跟他说:“先生,以前也许是因为我对跟老夫人的承诺,所以才不得不离开,但是......”
褚欢停顿片刻,一字一顿道:“但是先生,现在......是我自己想要离开了。”
以前褚欢只要一想到要离开鹤云归,她心里就满是不舍。
可当她看到姚芝为了一个小小的内存卡惨死,看到那艘轮船从海平面上消失,那一刻,褚欢什么都释然了。
她只想报仇,只要报仇,其他什么都不重要了。
褚欢明知道,鹤云归肯定已经做好了万全之策,也清楚不能拿余荷的命做赌注,更知道褚欢能在这么短时间内让秦妄绳之于法,多亏他的帮助。
可她看到秦妄从她的掌控里消失的那瞬间。
她不能否认,她对鹤云归是有一瞬间怨恨的。
可当她回头想想,鹤云归本就是义务帮她,不奢求她的任何回报,他肯定没义务要事事照顾她的情绪。
所以,褚欢又觉得愧疚。
在埋怨和愧疚的情绪中摇摆不定,褚欢现在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当她说完离开,气氛就又一次陷入冰点。
长久的沉默在车厢里蔓延,鹤云归试图从褚欢眼里看出半点不舍,但是没有,她只有坚定不移地想要离开他。
不知多久过去,鹤云归终于将视线收回去,他声音冷静得可怕,“我知道了,让我在考虑一下吧。”
褚欢咬紧牙关,轻点了下头。
她扯了扯唇角,露出一点笑意,“先生,那我就先回去了。”
“......嗯。”
褚欢没有再待,直接推开车门下去,又跟鹤云归道了个别,她头也不回地离开。
看着她一点点消失的背影,鹤云归缓缓阖上眸子。
回到荆园时,已经到了后半夜。
却没想到鹤礼泽居然一直都在南院外等他。
“四叔,你回来了。”
看到鹤云归回来,鹤礼泽连忙迎上去。
鹤云归只淡淡看他一眼,对他颔首,没说话。
可鹤礼泽又道:“四叔,我有些话想对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