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竟还有让老师拿不定主意的事?”谢衍抬起脚,旁边王挺立刻弓腰下跪,把皇帝的双足放在自己的膝头上擦干。
谢衍道:“什么事,老师说来听听?”
庆元帝继位十六年,十三年不曾上过朝,朝中一应大小事务,由丞相内阁裁断,寻常经国事由劳烦不到这位陛下,他也不让琐事烦扰自己修仙问道,只有军国大事才丞相等人不好决断的才会劳烦他老人家。
能让周敬虔为难到皇帝跟前,属实让人好奇。
“陛下您看。”
周敬虔递了个折子上去,“这是吴州知府呈报上来的折子,本来是件小事,本不该来叨扰陛下,但臣见陛下对终神记青睐,臣想起上次您提过想给林之绪个体面,这才来问问您的意思。”
折子内容简单,上下不过两百个字。
“这个林之绪倒是挺给朕惊喜,瞎了眼能出书经传,还能跟妻子一起帮衬、富裕乡里。”谢衍轻笑,倒是看上去挺高兴。
“他这么出息,上次朕说让他进京老师还不乐意,这回连地方官都来朕这里替他求嘉奖,老师现在没话说了吧?”
周敬虔躬身道:“是老臣迂腐了。”
“他这么个瞎子情况也不好安排官职,就赐个封号,给他在翰林院安排个学子,剩下的老师看着办吧……”
钦安殿外日光正盛,琉璃瓦折射出宫宇一片璀璨。
冬日的风凛冽刮起周敬虔花白的发丝,已经说不上多久,他不曾细细打量这所皇宫,自从前太子没了以后,他仿佛就像被掏空了内里的空壳。
仅凭着良知与信念,扶着社稷与阉党章丞相周旋。
十六年过去了……
思及那个曾被前太子、太子妃抱在怀里面团似的孩子,周敬虔悠悠老迈长叹一声。
这一步终将是迈了出去。
也不知这样做是对还是错。
日出十分。
王挺在青天观侍奉皇帝诵了一夜的经。
刚一出来,几个干儿子连忙把手里的狐裘大氅披到他身上,王挺熬了一夜,眼圈满部红丝,他道:“把这玩意拿下去,还在宫里呢,大氅哪有奴才穿的份。”
“哎呦,干爹,瞧您说的,这不是胧晟大长公主送您的,旁的儿子们也不敢拿来伺候您呀!”
“就你机灵!”王挺笑骂着,视线扫到人群边上不起眼的李顽身上,招了招手,“玉奴,你过来。”
玉奴是李顽在王挺这里爬床得宠后,王挺嫌弃他本来的名字难听,给赏的,这个称呼还只能他来叫,旁人还叫他李顽。
“爷爷,孙儿在呢。”
李顽一上前,就搭着王挺的手,往自己的衣领子里放,“外头冷,奴才给老祖宗暖暖。”
细密皮肉贴上掌心,年轻的脉络仿佛勾子一样,挠的王挺心瘾发痒。
长长的指甲在他后颈皮肉使劲一抓,便是四条血道子,李顽面色不改,任由王挺把玩。
身边其他太监内对他无所不用极其的奉承里嗤之以鼻,面上仍旧满脸堆笑。
王挺盯了李顽片刻后道:“昨个你见过薛颖了,今天就再去跑一趟锦衣卫,叫他去查查那个叫林之绪的底细。”
李顽心上一动,唇角挂上谄媚,“玉奴盼了一夜,这才见到老祖宗,我想陪您一会再去!”
王挺被他乖觉的模样哄的心里开花,当即眉开眼笑,掐住李顽的腰,“好!那就陪你老祖宗我,睡个午觉再去!”
王挺没了男人最重要的东西,二十九岁自裁根本,不像李顽只扣掉了两颗东西,没了家伙事的男人,内里扭曲变态岂能用言语形容。
李顽陪了大太监午睡一场,出王挺卧房的时候走路都打晃。
“下贱东西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玩意。”
旁边有人小声叱骂,“也就能用这种上不去台面的手段来巴着老祖宗,真不知亲娘是那个勾栏里出来的荡货,尽使些下贱手段。”
太监生来就是被骂的。
骂他李顽的就更多了。
但这次,他停下了脚步,走到王挺近身伺候的一个太监跟前,“你是在说我么?”
世上苦海里挣扎的人多如蚊蝇。
恶言歹语说上一番,仿佛就能衬的自己不那么卑微,心里就能好受一些。
王挺身边伺候的太监,哪个不想出人头地,偏生李顽爬上了王挺的床,那太监心里嫉妒,却也不怕他,梗着脖子对呛,“我骂的就是你,怎么了?”
“许你做那婊子事,就不许旁人说了?”
一双眼睛满是鄙夷地挑衅着。
李顽散乱着,脖颈上带着明显的掐痕,眼眉下垂,唇红齿白,软糯无害,他手里握着绾发的簪子轻笑,“你说的没错,我是下贱……”
“但你不能骂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