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嬷嬷眼疾手快的上前,瞥见进来的两个婢子,目光中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口中喝道:“还瞧着做什么,还不快些收拾干净。” 徐老夫人好似不愿多说的模样:“天色还不算晚,二郎去给主院请个安再回松园吧。我乏了,晏晏今日歇在我这儿,你去吧。” 门口的两个婢子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等看着徐云辞走了出去,两个婢子抬起头不约而同看向徐老夫人身侧的常嬷嬷。 “乱瞅什么,没眼睛的家伙,还不见过地上收拾干净,是第一天入府的不成。” 常嬷嬷不愧是跟随徐老夫人多年的老嬷嬷,根本不用徐老夫人示意。 转过来时,声音也不放轻:“老夫人莫要生气,表姑娘也不要伤心,郎君在外那些应酬没办法躲避的事情,说不准是咱们世子爷躲着,奈何脂粉香气避不开。” 李拾月拿下遮住面容的帕子,露出通红的双眸,泪眼婆娑的抬头,那两个婢子也将她的神色看得清晰。 “可是嬷嬷我好怕,阿爹当初也是这么对阿娘的,我害怕表兄学了那些不好的习惯,我就是说了一嘴让表兄在外要谨慎一些。” “不过也是,表兄堂堂荣国公府世子爷,未弱冠那年就是京中闻名的状元郎,估计是不少女娘都对表兄倾心,我算什么呀。” “我身后就一个破落的伯府,又无亲兄弟倚仗。唯有外祖母了,倒也难怪人家看轻我。” 她说完,又掩面哭了起来。 “胡说!” 徐老夫人看了常嬷嬷一眼,转首将李拾月揽入怀中安慰起来。 常嬷嬷带着那两个婢子往外走,刚走出来她素日温和面庞似有几分不悦:“你们两个手脚怎么会如此不麻利,入府的时日也有近两年了吧,带着你们就是这么做事的。” 她少有如此厉色的时候,左侧穿着素面青色对襟窄袖冬袄的婢子瑟缩的低下了头,口中忙道:“奴婢知错,还请嬷嬷责罚。” 这个婢子叫香菽,今年才十三,听说从前是被老子娘打怕了,任见了谁都是缩着脖子。 另一个同样穿着素面青袄的婢子叫香芜,年纪比香菽大两年,眼睛溜溜地转,手中捧着茶碗的碎片。 她悄悄地抬头却对上常嬷嬷的目光里,吓得忙低下了头:“奴婢,奴婢是担心老夫人气坏了身子,想着若是什么吩咐,在里头也能帮到嬷嬷。” “是么,那你还挺有心。” 常嬷嬷看着低下头的脸庞,没有说什么,也没指出来香芜话语里的漏洞。 “行了,今晚表姑娘留下,晚上就不用你们了,我会陪着老夫人的,都回去吧。” “是。”香菽低着头,俯下了身先去将手中的东西清理掉。 留下来的香芜看了一眼香菽低着头离开的背影,撇了撇嘴角。抬头看到常嬷嬷的目光时,赔笑着走上前两步:“嬷嬷。” 常嬷嬷也不开口,双手在身前交叉,侧目淡淡地瞥了一眼她脸上谄媚的笑容,忍住漫上嘴角的冷意。 她也不说话,香芜不想干等着,就主动开口:“今儿晚这是怎么了啊,老夫人怎的如此动怒。” 常嬷嬷交握的双手不由得搓了搓自己的指腹,眼中略有狐疑的看向她:“你打听这个作甚。” 香芜梁上忙笑着,拉着常嬷嬷走到一旁压低声音:“嬷嬷您也知道我,入府后是您一直带着我与香菽,名字也是您起的。” “老夫人素日里对咱们都和善得很,奴婢也是担心老夫人这是为什么如此动怒,老夫人不是最喜欢世子爷了吗。” 她到底是年纪轻,却不知常嬷嬷要的就是她这股子不聪明的劲儿。 脸色一冷,常嬷嬷抽回自己的手:“问那么多作甚,还不赶紧回去。世子爷才是老夫人的心头肉,任谁都是比不得的,明白了么,出了院门就给我把嘴巴闭严实了。” “在议论主子们的事情,当心我狠狠地罚了你去。” 说完,常嬷嬷没再管她,就撩开门帘走了进去。却没有离开,站在门口,悄悄地从里面打开门帘的一个缝隙。 院中的香芜没有站太久,她搓搓手往院门外走去,等她前脚刚出院门,从墙根下的树后钻出来一个人影。 孩子是她养大的,常嬷嬷一眼就瞧出来那个黑影就是常安。 这才放心的往里间走去,冲着床榻的两人点了点头。 李拾月眼睛红红的,看起来还真像是伤心得很了,见常嬷嬷点头,她稍稍放下心去。 “奴婢瞧得真的,是常安跟着。” “天儿不早了,您先休息,舅母若是知道明早定然会等消息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