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前来,跟白逾明打个你死我活。
在他眼里,一心只有戏和戏班子的师兄就像变了个人,跟不认识似的。
这种被背叛得感觉,让他心里火气极大,难以忍受。
“你埋怨我便埋怨我,甭扯到时小姐身上。”白逾明的脸颊抽动两下,面色微沉,“是,你是看走了眼,我也看走了眼”
他本是想,王春算是以死偿还了身上的债,人都没了,便死者为大,以前的事就不抖落出来了,也免得师兄弟们得知了真像、内心煎熬冲突。
可若是有人来来回回地前来斥责,把时小姐骂上一通,他是万万忍受不了的。
“他诬陷我入狱受苦,买通人毒害我的嗓子,又传出我因为时小姐而愧对师门的谣言,我护他名声至此,已经是仁至义尽。”他一字一顿地开了口,咬字清清楚楚,“我本想让他在你们心里留个好念想,省的你们在我与他之间进退两难,毕竟他没曾亏待过你们但事已至此,我还是全盘托出为好,免得日后传出什么更离谱的话。”
小师弟几人愣在原地,一时之间没能反应过来。
是大师兄诬陷了人,害白师兄那般凄惨的
这怎么可能啊
“你师兄你胡说”小师弟再开口时,嗓音打颤,“大师兄他怎么可能”
脑海中不由得浮出了这些天里,大师兄那些反常的情绪和举动。
背脊一阵发凉,头皮麻酥酥的。
直觉告诉他,白师兄的话不像作假。
那么两段话,信息量太大了。
白逾明跟他擦肩而过,他都头脑发木地没能做出反应。
直到白逾明两人上了路边的黄包车,他才猛地反应过来,疯狂地冲了过去。
“师兄你等一下有些事情我想问你”
车夫脚步略微放缓,回头看向白逾明。
白逾明的眉宇松动些许。
毕竟是相处了十余年的师弟,说撇开就撇开,不是那么容易的。
最终,他还是摇摇头“走吧,不用停。”
“得嘞”
车夫应声,脚步加快不少。
比一开始的速度还要快。
时浅渡跟他同乘一辆车。
她舒舒服服地靠在白逾明身上,搂住他的腰身。
“就这么走了,不理他们了”
“嗯,走吧。”白逾明点点头,“出了这种事,尽管错不在我,全是王春自作自受,但这就像是木板上被钉了钉子,即便钉子拔出去了,也留下个洞,再也回不去了。”
这几个月的事,在大家心里,肯定是会记一辈子的。
他都能想象得到,要是他回了戏班子,气氛得是多么诡异。
从前师兄弟之间吵吵闹闹的日子,再也回不去了。
还是跟过去彻彻底底的一刀两断吧。
他重新开始。
跟时小姐一起。
他蹙起的眉头缓缓舒展,看向身旁之人时,神色渐渐轻松下来,不再凝重。
“呵,你一说木板和钉子,我倒是想到了另外一个说法。”
时浅渡不正经地笑了起来。
“什么说法”白逾明问。
“就是有种老古董的大男子主义说法,说女人跟男人就像是木板跟钉子,这钉到一块儿去了之后呢,钉子还是钉子,但木板却留下了个洞,不再完整了。”
白逾明反应两秒,意识到这是在说什么,尴尬地轻咳一声。
“您别把这种话当回事”
他出言慰劝,却又听时浅渡笑嘻嘻地在他耳畔继续开了口“但你做过木工吗事实上是,从木板里的钉子全是弯的,再也没法用了。”
“”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耳廓上。
白逾明的脑子里“嗡”的一声,脸色蓦然爆红,脚趾不自在地蜷缩。
他轻拍在时浅渡腿上“您真是的,这还在外面呢”
说罢,他还往时浅渡的反方向挪了挪,稍微拉开些距离。
热烘烘的气氛终于散开了些,不再憋得他气短。
时浅渡笑得越发明显,调戏道“你跑什么啊,我说的是木工,又没说别的。”
她拍拍自己身边空了一掌的位置。
那能是在说木工嘛
白逾明撇撇嘴,他是笨了点,但又不是真傻。
时小姐从来都不按常理出牌,跟那些千金小姐太不一样了,时常叫他手足无措。
他知道有时候时小姐是故意戏弄他,可偏偏,他就喜欢跟时小姐呆在一块儿。
“那您可不准再说那些有的没的了。”
他又蹭了回去,跟时浅渡肩并肩坐到一块儿。
还偷偷地露出笑意,唇角弯弯。
深秋时的下午五点,天已经黑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