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多有时候会让师兄弟帮个忙。
从前,王春就时常在他登台之前,端着一碗温水过来给他润润嗓子,坐在他身边的椅子上,安静地看他上妆。
不知不觉间,白逾明的动作静下来,眼眸低垂,有些走神。
过了大半年的时间,重新坐在化妆间里,恍若隔世。
熟悉又陌生的感觉席卷而来,他不光有怨有恨,还多了一股怅然。
似是乌云压境,黑漆漆的,整个人好像浸在暴雨之前粘稠沉闷的空气之中。
“想什么呢,怎么还发上呆了。”
时浅渡一进门,就立刻察觉到不对劲儿。
她双手拍在白逾明的肩膀上,弯腰在他身边。
白逾明回过神,摇摇头“没什么,太久没登台,还真是不习惯了。”
“噢,我还以为你这是想起了以前,心里难受呢。”
“”
确实是心里难受。
白逾明苦笑着摇摇头,真是什么都瞒不住时小姐。
他就是不明白,师兄弟之间,到底是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他一直以为,他们不是亲兄弟,但胜似亲兄弟,是无话不说的,心里有什么想法,都可以明明白白地跟对方讲,一切事情都可以商量着来。
虽说他爱戏,但一出戏总归是比不上二十多年的情谊。
如果是师兄想唱他那出,以前的他,应是毫不犹豫地便让出去了。
不过现在,他不会了。
他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突然觉得有点儿累。
再也不想跟从前的事有什么关系。
很想要一刀两断。
彻彻底底的,跟过去做个了断。
以师兄的性格
再最后叫他一声师兄吧。
师兄那人,看起来温和好说话,却能那么决绝地害他,说明骨子里对这件事执念极深。
如果今天两人分出个胜负,搞不好啊,这执念会彻底崩盘。
“时小姐,我想今天之后,就跟他再也没有瓜葛了。”
时浅渡踮起脚,一条腿侧坐在他椅子一边的扶手上。
胳膊一抬,便搭上了白逾明的肩膀。
“你能彻底想开了,那是好事啊。”
前一段时间,白逾明听见王春的名字,情绪就会明显地闷下来。
他的情绪很复杂,也很沉重,好像有一团怒火埋在心里,怎么也没法发泄出来
想以牙还牙,但他又不是那种阴险狡诈、害人性命的性子,做不出出格的事。
夹在两种情绪的中间,显而易见的难熬。
时浅渡搭在白逾明肩膀上的手指慢慢地往下滑去,指尖从领口钻进去一点儿。
她满是笑意地调侃道“以后终于只想着我了。”
白逾明猛地从沉闷的情绪中抽离出来,耳根红了大半。
他“刷”地抬眼,一下子就撞进了对面的镜子里
只见双眼蒙着纱布的女孩懒里懒散地坐在椅子扶手上,比他高了两头,侧身垂头下来,在他身上留下一道阴影。白净修长的手指就搭在他的脖颈间,轻轻一勾,撩开领口,轻轻地抚弄过去。
她根本没有用力,但指肚之下的那片皮肤很红。
白逾明突然不敢再看镜子,慌忙避开视线,眼尾发烫。
他推了推时浅渡的手臂“您别欺负人了,这又不是在家里。”
“你这话难不成实在暗示我”时浅渡弯腰,窝在他的耳畔,“等回家就能这样咯”
白逾明呼吸微微重了些。
到底是个成年人,脑子里闪过一些有的没的。
下一秒,又因为这些胡思乱想而暗地斥责了自己几声。
他怎么能在外对时小姐遐想连篇呢
不对,就是在家里也不兴这样啊。
他偷偷拧了自己的大腿一把,又拍了拍时浅渡的手臂。
接着,一脸正色地提醒道“时小姐,还在外面,被人瞧见了不好。”
“这不是你的化妆间吗能被谁瞧见啊。”
时浅渡满不在乎的话音刚一落下,给白逾明打下手的小助理便在敲了两下门之后推门而入“白老板,您”
声音被掐灭在了嗓子眼里。
小助理瞬间瞪大双眼。
他是只能看见白老板和时小姐的背影,可是
他俩对面是镜子啊
他瞧见那位时小姐轻轻揪着白老板的衣领,气定神闲,唇角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不正经的很,一点儿也不像是一位知书达理的千金小姐,更不像是老老实实的盲女,反而
唔,那种感觉很微妙,跟白老板小意讨好巴结时小姐的传闻不同。
倒像是一呼百应、桀骜张扬的黑道大小姐,把本分固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