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不会反反复复原谅你的无礼。”
“对不起。”她就从善如流道歉,“我不会再揣测你了。”
她就真的把祂摈弃在思维之外,又开始认真思考自己的问题。
然后赫南在观察了一阵之后,慢慢地说:“如果我还要跟你说话,你是不是就要说——你不会再揣测我,所以不能回答?”
那双玫瑰色的眼睛看着祂,明明没有说话,但是又什么都说了。
“应该早点把你丢进‘熔炉’。”祂冷不防说道,“开口,我允许你与我对话。”
于是她就说:“这是在威胁我吗?”
你很难想到一只小蝼蚁想要去撼动一个神,就像撼动一座高山,可如果这座山想要知道蝼蚁在想什么,就不得不原谅她的冒犯之举。
“想想你的火。”
维拉尼亚说:“可我只想一个人思考。”
赫南许久没有开口。
“你在考虑把我丢‘熔炉’的可能性吗?”她问道。
“在想你拐弯抹角地想隐藏什么。”
赫南说道:“想你不愿对造物主敞开的‘自我’是什么。”
祂说:“你不会想要告诉,能杀死火的,我是‘爱’吧?”
一个“全知全能的神”,想要知道一个“稚童”脑袋里在想的什么,实在太简单了。
这回换维拉尼亚说不出话来了。
赫南的话,让她觉得,自己某种隐秘的想法,真是无比可笑的东西。
她看着赫南,又看看会议桌边的管理者们:“我不想跟你谈论我自己也不懂的东西。”
赫南说道:“所以这就是你看《战争与和平》的读后感?”
“所以,欺负一个‘稚童’能让你快乐吗?”她小声地反问。
祂说:“是的,特别是她不得不拿‘稚童’这面旗子遮脸的时候。”
维拉尼亚说什么也不开口了。
她觉得祂真烦人。
赫南惹恼她之后,没有继续挑拨,又若无其事地消失了。
她被从玻璃罩里放出来,又发了一会儿呆,忿忿不平地合上书籍。
从身边的书堆里抽出了另一本,开始强迫自己集中思维阅读。
结果这日,她在尤莱亚的休息室里睡觉的时候,那圆球又出现了。
祂说:“醒醒,你得负责给你的‘造物主’找点乐子。”
维拉尼亚被迫睁开双眼,有起床气但发不出来:“你只创造了我的身体。”
她面无表情道:“现在你想控制我的精神。”
“我是你全部的创造者。”祂纠正,“我亲手挑选、构造的你,你的生命、精神与灵魂全部都来自于我。”
“所以你给了我一双红眼睛。”
赫南说:“确实是惊喜,不是吗?”
她揉了把脸,放弃这个话题,她不明白为什么赫南不放过她,但她没法改变这种现状。
“现在的局势没有满足你吗?”
赫南说:“没有。”
“让我烦恼于与你的对话,能满足你吗?”
祂说:“看结果。”
“……为什么是我呢?”维拉尼亚真的困惑。
“这要问你为什么与众不同。”
“你期待看到我基因崩溃?还是说,想看到我思想崩溃?”维拉尼亚说,“你想通过我身上得到什么乐趣?让尤莱亚失控的乐趣吗?”
“都有。”祂毫不犹豫地承认了。
还真是毫不掩饰的恶意。
即便猜测过很多次,在被证实的时候,还是叫人觉得无言以对。
维拉尼亚坐在床上,在完全的黑暗中。
她没有因赫南的话语而震惊,或者她从来没有对一开始就知道的事实报以疑虑。
她的生命完全掌控在对方之手,又不由自主,她为什么要多思多想多虑?
在这个连管理者们都只是实验品的星球,她当然没法对自己玩具的存在作出任何的辩解。
只是一人独处的时候她总会有更多的时间与空余在思考自己与这个世界。
她不是哲人,只以一个稚童的眼界与认知在观察。
小心翼翼,谨慎低调。
可此时此刻,她看着圆球,却说道:“你真可怜啊……”
“你把自己变成了虚无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