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可前道:“陛下, 工部偷工减料,将下木充作中木修建寝所,以此牟利,今日寝所倒塌, 仅伤一人, 但是倘若没有及时发现, 他日祸患发作, 该有多少人会因此丧命?请陛下立即下旨彻查!” 徐璎震惊, “工部胆敢顶风作案?” 她以为查抄了一批贪腐官员,工部又被百官注意着动作,他们能消停一些时日。 终究是威压不敌利益动人心。 “你是如何得知?” 她记得张可前好像是在刘绪身边做事, 怎么关注到工程贪腐的事情? 张可前答:“回禀陛下, 微臣本在刘相身边学习, 今日恰巧遇见高娘子, 高娘子身体不适却坚持要去送茶,微臣怕她在路途中间发生意外, 便随她一并前往,谁知就遇上了这坍塌之灾。” “微臣上前查探,发现木质粗劣, 这才明白, 这场灾祸乃是人为。” 徐璎低头沉思,目光转向严肃。 这确实不是小事,他们的胆子大到连人命都不顾了, 而且在这样的环境下, 贪污之举都不能绝止,可见是难以根除的顽疾。 徐璎抬手,正声道:“去将淮阳长公主请来, 并让刘绪、章余还有六部尚书等人立刻来见我。” 命令传达之时,刘绪正被卢渐叫到外面,卢渐道:“相公,不好了,寝所倒塌了一间房屋!” 刘绪有种这一日果然到来的踏实感,高悬的心稳稳当当地落下,此时并无慌乱之意,他首先询问卢渐:“可有伤人?” 卢渐回答道:“有一人被砸伤,不知伤情如何。” “相公放心,四处都打点过了,但有两个荟萃阁的人也在当场,一人是上林令高幸之女,女儿家,胆小怕事,不足为惧,另一人名唤张可前,出身低微,应该也是不敢出去随便乱说话的,只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刘绪淡声道:“此事多半瞒不过,先好生安顿伤者吧,再看一看,谁能出来顶事,处理完便过去了。” 这也没有别的法子了,卢渐只得照办。 “此外,相公您交代的事情已经有了眉目,那孙卓身份可疑,他和他的妻子都是洪灾流民,逃到幽州时才重新办下户籍,下官已经派人前往他的籍贯地查探,不日便返。” 刘绪眯起眼睛,“好,我知道了。” 孙卓,他倒要让徐璎看看,她所重用的人到底是何底细。 卢渐离开不久,刘绪回到临时办公之地,员外郎正了正衣冠,跑来说:“相公,陛下召见。” 刘绪怔了怔,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极有可能是荟萃阁里那一人将事情捅到了陛 幸好,这一回没有牵涉到他。 刘绪不慌不忙走去沧浪斋,在门口看见尚书省里的几个熟人,他到达以后,人就算到齐,等待宫女通传。 徐璎让外面的人全部进屋,也不绕弯子,开门见山:“寝所坍塌砸伤了一个人,你们都知道吗?” 徐琅和章余皆瞪大眼睛,倒吸一口凉气,刘绪也佯装不知,满脸茫然,听到徐璎的话眼里溢出惊诧,转头质问工部尚书:“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发生事故,工部为何不来上报?” 工部尚书韩岱急忙站出来解释:“陛下,微臣也是刚刚得知,还没有来得及上报,请陛下恕罪。” “我怎么听说那间倒塌房屋所用的木材乃是下木?若我记得不错,寝所本该用中木吧?”徐璎紧接着暗讽。 工部所有官员心头猛跳,齐齐跪下。 章余在户部,陛下意有所指,而这关系到钱袋子的事情他脱不了干系,急忙顶着冷汗站出来说:“陛下,拨款全由工部所报预算发放,微臣概不知情,还请陛下明查。” “着什么急,又没有说你。”徐璎淡淡瞥一眼章余,微微扭腰,调整坐姿到舒适的位置,目光落到韩岱身上,问他:“韩尚书,好好跟我解释一下吧?” 韩岱面如土灰,额头汗水涔涔,他跪着往前挪两步,向徐璎申冤:“陛下,木材选用并非微臣负责,微臣确实不知有人暗中调换!” 徐璎做出恍然大悟的姿态,长长啊一声,点着头说:“你不知道……那其他人呢,有知道的吗?” 工部官员纷纷伏首,身体缩成一团,瑟瑟发抖,屏住呼吸,一个都不敢出声。 徐璎的眼里登时迸射寒光,拍案而起,高声道:“尚书侍郎,竟无一人知晓,让你们负责,你们就是这样负责的?你们拿着朝廷的俸禄,整日里都在忙些什么事?遇到事情,一问三不知,玩忽职守,养你们到底有何用!” 帝王发怒,满室静默,连呼吸也刻意放轻,生怕被牵连,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