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伪造书信,诬我清名,纵然如此,我也不会在逼迫下做出损益国家之事。”刘绪镇定自若,拒不承认。 宁王目光变了变,狠狠瞪住他,连说三个“好”字,甩袖而去。 长安纷纷扰扰暂时没有波及幽州,徐璎正在看卷子。 冬闱使用糊名法,卷子在考棚上收后密封好,送到了徐璎指定位置,太平巷。 客观题有标准答案,便由这太平巷里的罪臣们改客观题,速度快,效率高,还不用花钱。 主观题徐璎想自己改,奈何数量实在太多,只得把幽州有名有姓的官员都关进太平巷里帮忙,让周近他们把卷子分为优良中差,优和差各有十个名额,徐璎要亲自过目。 周近拿到卷子后不由眼前发黑,优好给,差却是迟迟不能选出,刚觉得这个差,接下来还有更差的,并且差得千奇百怪,十个名额完全不够用。 还有那道高澄与孝静帝的题,改起来分外棘手,有一味踩高澄的,也有看出其中深意疯狂吹捧女帝的,还有脑子不清骂女主误国的,周近看张卷子,心就颤颤。 既然这么不满女帝,那还来参加冬闱做什么? 差卷太过,周近一时间无法抉择。 不能交差就不能离开太平巷,生生体验一回流放生活,周近心里焦急,他是越看越生气,恨不得撕开糊名处,将这些人通通抓起来。 最终周近与众人商定,先评中卷,差卷从其中抉择,找具有代表性的卷子评为差卷。 忙活了几天,可算评出十张差卷,众人齐齐松口气,把优卷和差卷送到沧浪斋。 徐璎拿到卷子,先看优卷,那叫一个鞭辟入里,深中肯綮,有辞藻华丽疯狂炫技的,也有通俗易懂、清新流畅的,用词深奥的徐璎不觉明厉,直接放下,看自己能看懂的卷子。 可惜看过去九张,水平都太高,徐璎看了唯有叹气,直到最后一张优卷,大段的套话和车轱辘话,没话找话,高澄那道题也是单纯的就事论事,泛泛而谈,说了跟没说似的,估计是优卷不够,提上来凑数的,徐璎眼前锃地一亮。 “这张卷子好啊!”一看就是个会划水的,对朝政没什么自己的想法。 徐璎喜出望外,当即挑出来判为优。 再看差卷,白卷无效,周近已将其剔除,在诸多水平不行的卷子里精挑细选,才好不容易选出,说它差吧,又有几许可取之处,正可徐璎之意,全都收下了。 周近送上来的十张优卷,徐璎只留了一个,其他都充进良卷里,反而十张差卷命运陡转,进到中卷前排。 徐璎把卷子送回太平巷核分定名,孙婉芸进来送奏折,单独拿起一本,出声道:“陛下,长安急报。” “怎么了?”徐璎挑眉,孙婉芸面色凝重,似乎是长安生变,想到这个可能,徐璎不禁雀跃。 “陛下,宁王谋逆,带人闯宫,幸被燕王殿下觉察宁王动向怪异,及时将其拿下,刘相请陛下及时回长安城安定乱局!” “燕王?” 刘绪什么时候又找来一个燕王,徐璎惊诧。 听这话的意思,燕王也在长安,这是宁王发现刘绪有二心,准备自己单干?还是刘绪投靠燕王,为解决宁王这个麻烦,故意设局? 徐璎沉思,“既然他们已拿下宁王,估计也出不了大乱子,就让刘相帮我好好感谢一下燕王吧。” 如今燕王有平乱功绩,接下来就是如何借个好听的名头,名正言顺地继位,徐璎感觉离自己下台的日子不远了。 不如推燕王一把,给他加加速。 徐璎想了想,自己是借祭天时的异象登位,干脆也送燕王一个异象。 思虑片刻,徐璎陡然坐直身体,扭头对孙婉芸道:“婉芸,你可听过狐狸的叫声?” 孙婉芸被问到,脸上浮现迷惑的神情,她轻轻摇了摇头,“回陛下,婢子未曾听过。” 徐璎微笑道:“那我可以帮你开开眼,我从前在长安听到过狐狸叫,它们的声音仿若人言,在夜半时分,这些狐狸就会跑出来,对着皎皎圆月叫:‘大晋兴,燕践祚。’很有意思,过几日,我带你见识见识。” 孙婉芸错愕,瞳孔猛地震,看到陛下乌黑明亮的眼睛里闪烁着势在必行的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