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珑心第二天去找叶宁欢,将叶鹤桐的意思转达给了她。 叶宁欢并不感到意外。她很小的时候就知道,这个表面平静的家庭总是暗流涌动,自己虽然姓叶,却不是真正的叶家人。伯父对自己的抚养是有着明确目的的,叶珑心不愿意做的事,都会由自己这个养女代劳,比如用婚姻换取联盟和利益。 叶鹤桐很早之前就开始帮她物色结婚对象了,其中多为名流富绅之子,各个都是人中龙凤,可叶宁欢对这些男人没什么兴趣,偏偏喜欢王泗源身上那股愣头青似的憨劲儿,喜欢他骨子里的仗义和善良。虽然这样的个性注定了他很难像王玉衡一样成功,但在血雨腥风中历练出来的成功,也未必能给家人带来真正的幸福。 她明白,这桩婚事能不能成,完全取决于王泗源在叶鹤桐眼中还有多少利用价值。凉雨谷兵败之后,她已经不抱多大的希望了,这次把王泗源接回来多少也有点赌运气的成分。所幸,叶鹤桐还是放不下陈阳城这块肥肉。 叫王泗源入赘,听着离谱,其实也不算出格。叶家是江南地区最大的名门,有权有钱,地位非同小可,而王泗源是落魄贵族,身无分文,连吃住都没有着落。叶家不计前嫌,将豪宅娇妻白白送上,不是天大的恩赐吗? 道理归这个道理,但叶宁欢实在没办法对一个男人开口:放弃你的姓氏,来我家倒插门吧。 叶珑心也认为,这种事让宁欢来讲不太体面,于是决定亲自去跟王泗源聊一聊。 王泗源没想到刚来霖海第三天,就在别馆里见到了叶珑心这张漂亮得出奇的脸蛋,不过比起往日的惊艳,这次更多的是惊吓——既然叶珑心知道他回霖海了,那岂不是叶鹤桐也知道了。 叶珑心似乎没有意识到王泗源的焦灼,她脸上挂着一如既往的笑容,开口问候道:“泗源,你可算是回来了,我们一家人每天都在惦记你,现在看你没什么大问题,终于能松下一口气了。” 这话说得实在太虚伪,王泗源想跟她客套都客套不起来,只想把贺明良叫过来,大家一块聊聊,叶家在呈央明珠塔上是怎么“关照”他的。 叶珑心一直笑着,显然是铁了心想装糊涂,王泗源也只能收敛满腹的怨气,谨慎问道:“是你们让宁欢把我叫回来的?” 叶珑心摇了摇头。“那孩子一直惦记着你,根本等不及跟我们商量,不过就算她不去,我们肯定也会把你几点回来。” “.......” 看着眼前这张苦大仇深的臭脸,叶珑心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怎么了,二公子,不会跟我们记上仇了吧?” 见王泗源脸色愈发难看,她又道:“好吧,我承认,叶都督确实想利用你们兄弟二人的矛盾给王玉衡一点教训看看,这不过是司空见惯的政//治//手段罢了,以你如今的立场,不至于迁怒叶家吧?” “至于我们的人在呈央明珠塔上对你做了什么,我确实不清楚,但有一点可以向你保证,我和我父亲只想尽可能地销毁证据,绝没有下达任何伤害你的命令。回头我会彻查此事,如果贺明良误解了我的意思,在塔上滥伤无辜,我定将他绑到你面前负荆请罪!” “呈央明珠塔的火是我放的,王玉衡的命也是我想要的,我做过的事情一件也不抵赖,但那些并非出于我本意的意外,你可不可以多一些宽容?” 叶珑心是很会讲话的,只要她想说出个所以然来,世上的真理便都是为她制定的。王泗源没有心力跟她掰扯,只是叹气道:“叶小姐,相信您也知道,我被王玉衡赶出陈阳城,往后就不再是王家二公子了。您要是为我好,泗源感激不尽,来生做牛做马报答您。您要是害过我,事情已经过去,恩怨一笔勾销,我这就收拾行李,不碍您的眼了。” “王泗源!” 叶珑心上前一步,表情还是一如既往的甜美,声音却突然严肃了很多:“这些年来,你背着王玉衡积玉堆金,招兵买马,我父亲给过你多少帮助,在你这里就轻轻松松地一笔勾销了吗?你总是把王家的身份挂在嘴边,难道我父亲器重你、喜爱你,是希望通过你与王玉衡永结为好吗?你为什么就不能肯定一下自己的价值呢?” 王泗源无奈道:“好好好,您说得有道理,叶都督的大恩大德小人没齿难忘,但我已经没有家了,没有什么能够回报你们的了。” 叶珑心浅浅勾唇:“如果我们可以给你一个家呢?” “什么意思?”王泗源额头上的青筋跳了起来。 “如果我父亲同意把宁欢嫁给你,让你做叶家的男人,你可愿意?” 王泗源瞪大眼睛,惊得整张脸都有点发僵,他原本只想在这儿歇歇脚,养养心神,怎么连婚姻大事都给包办上了? 他到底是个聪明人,脑筋一转就猜透了叶鹤桐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