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蓝樱曾无数次幻想过离开冯家的场面,可真等到这一刻来临的时候,又觉得十分不真切。 刘凌娥就这么轻易地放过自己了吗? 从现实的角度看,璀璨钻华受近期电影事件的影响,股票持续跌停,要是冯斌卫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什么意外,后果不堪设想。而自己做为《蔷薇子弹》的主演,一直处于这场舆论的风暴眼上,司令府晦暗不明的态度,也让商界同盟们十分忧心。冯家现在与自己撇清关系,无疑是最明智的选择。 但刘凌娥并不是陈德那种纯粹的生意人,她有很多癫狂的想法,也有足够任性的资本。司徒蓝樱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她,却知道这样的决定对她而言一定是屈辱的。 司徒蓝樱已经想不了那么多了,她得到了上天的怜悯,不敢有片刻停留,甚至连行李都没拿就从宅子里火速逃了出来。跨过门槛的时候,她抬头向上望了一眼,半黑的天空中月朗星疏,只有东边地平线上微微泛起一抹鱼肚白。 冯家位置偏远,这个时辰也不可能叫到黄包车,好在司徒蓝樱对陈阳城的街道十分熟悉,就算不行回去也没什么问题。这段日子她实在憋疯了,如今走在外面,感觉清晨的风凉爽舒畅,街边的草木鲜活可爱,忍不住左顾右盼,享受这久违的自由。 她手中荡着一个小拎包,踩着不算合脚的高跟鞋,在青石板路上一步步走着,直到天渐渐亮起来,思绪也慢慢平静下来。眼下虽然是自由了,却不意味着安全了,接下来还有很多事情等着她去做,剧团是不能回去了,得先找个落脚的地方,然后去穆阳雪的墓地看看,再为将来做打算。最要紧的是,一定要把身上的烟瘾戒了。 今日清晨下了大雾,即使天亮了,周身仍然一片朦胧,看不太清楚前面的路。直到听见耳边传来哗啦啦的流水声,她才想起这附近有一条小溪,溪上有座无名的小桥,再前面不远处就是一片热闹的集市,叫量黄包车应该不成问题。 她舒了口气,扭了扭酸胀的脚腕,踏上了木桥。伴随着哒哒的鞋跟声,她感觉身后传来一阵阴森森的气息,于是竖起耳朵,仔细捕捉周围的动静。虽然她性子敏锐,但在当下这样寂静的环境里,实在不想自己吓唬自己。 不管怎样,还是尽快离开为好。 她转过身去,加快了脚下的步伐,只是还没走出两步,一道黑影倏地扑了过来。 司徒蓝樱虽然吃了一惊,但还算有些防备,身子迅速向一旁闪去。余光中,一道锋利的刀光从她耳边掠过,直直落在了木头桥柱上。 此时晨雾未散,这条偏僻的小路上又没有行人,求救是不可能的了。 司徒蓝樱横下心来,吊起眉梢,大声质问:“你是谁!” 穿着一袭黑衣的男子将匕首拔下来,歪着嘴狞笑一声,回道:“既然你想知道,我就让你当个明白鬼,冯太太怕你今后日子过得艰难,大发慈悲,赏你一个痛快。” 听了这话,司徒蓝樱反倒有一丝释然。哈哈哈,果然不出所料,以刘凌娥偏执的性子,怎么可能轻易放过自己,从她走出冯家大门的那一刻起,鱼死网破已经是必然的结局了。 黑衣男子不再多说废话,猛地举起匕首,直冲司徒蓝樱刺去,司徒蓝樱来不及躲闪,本能地用手臂挡住了眼睛。 千钧一发之际,又一道男子的身影闪现在身后,他手中举着一块大石头,死命向行凶的男人砸了下去。那黑衣男子毫无防备,脑袋被砸出个窟窿,直接扑倒在地,晕死过去。 司徒蓝樱睁开眼睛,发现救下她的竟是许久未见的老熟人。 “程先生!” “司徒小姐!” 朦胧的晨雾中,程冬雨激动地走了过来,司徒蓝樱这才注意到他衣衫褴褛,头发又脏又乱,脸上遍布伤痕,简直像个流浪的乞丐,与她记忆中温文儒雅的程先生相去甚远。 “程先生,你怎么......” “先不说这个。”程冬雨摆手打断她,眉眼间流露出难掩的激动。“我在冯家门口守了大半个月,总算是把你给盼出来了,要是再拖几天,所有努力就都白费了。” 司徒蓝樱不解地蹙起了眉头,问道:“程先生找我有什么事?” “我有十分重要的东西要交给你。”程冬雨一边说着话,一边紧紧扣住司徒蓝樱的手腕。以前的他绝不会做这种冒犯的动作,现在却使出了好大的力气,仿佛生怕司徒蓝樱从眼前消失一般。 司徒蓝樱倒也不急,安静地看他从口袋里取出一块帕子,抖落开来,露出两张仔细折叠起来的纸张。 摊开一看,她的眼皮瞬间跳了起来,惊讶地几乎合不拢嘴——那竟然是一张数额不菲的支票和一张十天后开往加利福尼亚的船票。 “您是什么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