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家西餐厅开在一幢独立的二层小楼里,上下两层将近六百平,由于在此用餐的多是达官显贵,格外注重私密性,因此每层都设有好几间包房,如果不是外面动静太大,里面的客人是不会被打扰的。 现在倒好,胖子的大嗓门喊起来,就连二楼最里侧的包厢都拉开了门,几个西装革履的商人走出来,倚着栏杆有一搭没一搭地看热闹。 有人问:“楼下这是怎么回事?” “一个妞用酒瓶子把客人的脑袋砸开瓢了。” “哟,哪家婆娘这么泼辣?” 旁边的人接话:“那女的好像是歌舞剧团的。” “嘿嘿,那八成是价格没谈拢,急眼了。” 几人正聊得热络,隔壁包厢也开了门。紧接着,一位身材硕长的年轻男子走出来,先看了眼楼下的满地狼藉,又瞥了眼缩在角落里使劲捂脸的小姑娘,忍不住嘀咕一声。 “真是个闯祸精。” “哎呦,王参谋,您怎么也在这?”许是王二少爷太过高大显眼,周围看热闹的人一眼认出他来,毕恭毕敬地打起了招呼。 王泗源只是淡淡一笑,而后双臂撑着栏杆,向楼下高喊一声:“余老板,别来无恙!” 瞬间,整座餐厅安静下来,方才还嚣张跋扈的胖子如同遭了晴天霹雳,眼中的气焰倏地熄灭了,取而代之的是明晃晃的惊恐。 王泗源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不紧不慢地走下楼,声音中甚至还带着一丝笑意。 “前几日听说你逃到外地去了,可把我愁得够呛,没想到余老板是个洒脱之人,欠着司令府的人命,竟然还有胆量在陈阳城逍遥快活。” “王参谋,您听我解释,那……那都是误会啊。” 胖子顾不上自己满身是血,连滚带爬来到王泗源脚边,仰视着这个像小山一样高大的男人。 “是不是误会,你去跟我兄弟的冤魂解释吧。” 王泗源双手插兜,抬起军靴一脚把胖子踢开,他有些轻微的洁癖,无法忍受肮脏的血蹭到自己裤脚上。 “你们几个,把他给我拖到牢里去。”王泗源对身旁的警卫交代道。 这时,与胖子同行的凶脸男人拦了上来,语气极为不善:“王参谋,得饶人处且饶人,我兄弟确实伤了你的手下,要赔钱的话尽管开口,但你要真敢把人怎么样,恐怕我家老爷子也不会答应。” 哟,胆子不小,竟然还敢威胁我。 王泗源仔细回想了一下,这胖子的爷爷好像是政务部的某位要员。按照常理,的确没必要跟这种二世祖上纲上线,兔子逼急了还咬人呢,谁知道这帮流氓会不会暗地里使阴招。 不过他毕竟是血气方刚的年纪,眼下要保护两个懵懂的小妹妹,包房里还坐着个看戏的老佛爷,自然要表现一下男人的杀伐气度。 心意已决,他挥了挥手,干脆地叫人将胖子拖了出去。 胖子的惨叫石破天惊,如同屠宰场里一头待宰的肥猪。 “王泗源,你不要太过分!”凶脸男人彻底急了,眼中的狠戾之气喷薄欲出。 王泗源冷哼一声:“我这是公事公办,你有什么不满,就去找司令说吧。” “你当真不给余家这个面子了?” “有跟我废话的功夫,不如去挑一口厚实的棺材。”王泗源皮笑肉不笑:“家里有个祸害,这种东西早该提前备着。” 凶脸男人也算是个硬汉,见王泗源铁了心要拿自家兄弟开刀,也不多说废话,往地上狠狠啐了一口吐沫,只道‘你给我等着’,便怒冲冲地离开了。 众人看完了热闹,又不敢明着议论司令府的是非,于是纷纷退回了自己的包房。 王泗源也收起刚才嚣张的气焰,向经理道了歉,赔偿了损失,最后才看向两个缩在角落里,灰头土脸的丫头。 “你们俩跟我上来。”他冷着脸要求道。 两个姑娘只好跟他上到二楼,拉开包厢大门,几缕午后阳光穿过浓厚的云层,斑驳地散布在暖棕色的装饰物上,让整个房间处在一片迷离的柔和之中。 一个戴着黑色宽檐礼帽,披着紫罗兰提花羊绒披肩的窈窕女人正低头端坐在桌旁,用小勺子细细搅拌着杯中的咖啡。 梨央和柳垂怜好奇地张望起来,那女人突然抬起头,宽阔的帽檐下露出一双妖艳至极的媚眼。 两人霎时目瞪口呆,谁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司徒蓝樱。 司徒蓝樱的目光直接越过她们,看向门口的王泗源,似笑非笑:“跟我这种女人一同出来,怎么敢如此招摇过市,就不怕司令大人怪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