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间风月薄凉,拂在身上,直透过衣衫教人瑟瑟。 楚若游的目光清冷异常,但只在她脸上横了一眼,就平静地收回去。 她兀自轻点了几下头,像要通过肢体语言压住什么话一样,快步往前走去。 云洄之心虚,愣了一下,就被她甩开了一截。 云洄之也快上脚步,听楚若游的鞋跟与地面规律地打出招呼。 楚若游的影子被拉长,伴在她身侧,却若即若离。 影子是留不住的。 从楚若游端直的背影里,她找到一股强自压下的不满,但因为矜持,不得不顾着体面。 楚若游不发作,却也不想再多看她一眼。 云洄之被晾在后面,趁着清寒的晚风从林间钻出来到她面前,她冷静下来。 如果楚若游只是来质问她为什么去酒吧,为什么跟人家暧昧拉扯,又为什么那么不小心被拍到,微信上就可以说了。 没必要到她面前说。 就算要当面说,也可以等她下课回去再说。 楚若游今晚既没有晚修,也不用查寝,却穿戴整齐跑来教学楼,等她一起回公寓。 其实,是想来示好的吧? 只不过楚若游太笨了,找的话题让两人都不痛快。 云洄之刚认识楚若游时,认为她是一个绝顶聪明的坏女人,能把人拿捏得欲罢不能。 但来到夏城,云洄之分明感觉到楚若游在被束缚,以至于她总在沉默隐忍,都没那么聪明了。 路上有别的老师,楚若游跟一个中年女教师聊起来,听着她们谈论起教学工作,云洄之就没有选择追上去。 她越走越慢,风向是逆她来的,迎面将她扑了个满怀,兴冲冲地往后推搡她。 她每走一步都要费上许多力气,逐渐觉得喘不过气,也被风干扰得没了耐性,不想再往前走了。 因她步伐过慢,进到公寓楼时,电梯已经上到九楼了。 云洄之无动于衷,等着另一边的电梯下来。 多花些时间而已,也没什么难。 回到房间,纵然很累,她也不坐下,把手机充上电就拿衣服去洗澡了。 这是她最近的习惯,下班回来,哪怕再累,再没精神,也不要立即就躺下,那样必做的事情就会一路拖延下去。 洗漱之后再躺不迟,能解乏,还能给自己一个积极的心理暗示。 浴室里一件件脱下衣服,她对着镜子看了一会。 她没心情去欣赏自己姣好的面容和标志的身材,那是她心情不错时的观察方向。 她认真看住自己的双眼,解读其中的暗语:她不快乐。 她最近都不快乐。 反而因为这种不快乐,她原谅了楚若游刻意隐瞒的行为。 如果一件事不说就没事,说出口一定会令人难过,那么要不要说? 如果换作她是楚若游,她会 怎样处理呢? 哪怕路上讽刺了楚若游一句,将这些天的怨气泄露一点出去,照样是于事无补。 楚若游听出她的弦外之音,只是给她一记冷眼,好像连跟她吵架的心情都没有。 她回过神,对着镜子,温柔轻巧地笑了一下。 这是她的习惯,感到孤独无助时,对镜安抚自己,很快就能好。 在蒹葭镇时,她大着胆子,询问楚若游将来愿不愿意请她在夏城吃小龙虾,楚若游拒绝了。 那个晚上她特别难过,但她知道她的难过一点价值都没有,是麻烦精的自作多情。 她也对着镜子笑了一笑。 那是她第一次为楚若游看镜子,她安抚了自己,却也看清了很多。 喜欢上一个人需要多久?特殊的时间地点加持下,可能只要一眼。 那么多一见钟情的故事,总不能都只是故事而已。 她对楚若游虽然不是一眼沉沦,但也差不多了,上心得太快,害得楚若游跟不上她的节奏。 她想,也许楚若游喜欢她的过程才是一个正常的过程。慢吞吞的,轻飘飘的。 镜子里的笑容一点儿也不虚伪,她在很努力地告诉自己,这次也不是大事情,只是她不开心,她很快就能开心起来。 发了很久的呆,她感到冷意,到里头冲了澡,换上睡衣。 吹头发时,门被敲响了。 应当敲了有一会,因为她突然听见,把吹风机关上,确认真有敲门的动静,才出去开门。 她还穿着夏季的清凉睡衣,一头吹得半蓬松的头发批在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