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这是昨天那案件的档案?” “嗯,没错,就是那条‘超级大鱼’,一刻钟前刚到我手上。” 又是午后。降谷请了假,提早结束了波洛的兼职,回到住处与高桥见面。原因无它,幕后理事长那边给了正式指令,明言大案收尾在即,希望这段时间他能辅助监察科在东京的行动,保证任务顺遂。 降谷到家时,澪正坐在餐桌前喝着牛奶,昨天她睡过的沙发上是叠好的枕被。 澪虽然衣着整齐,看样子是已经出去走过了一趟,但浑身还是散发着低气压,起床气都没散,一开口就是吐槽: “回国前一周,我就申请了开放权限,结果他们今天还没批完。得亏知道上面的做派,不然我就以为日本快完蛋了,”高桥越说越气,越气嘴下越不留情,“现在别说国内,国际上都不见得有多少更大的案子。就这,他们还敢慢慢悠悠、拖拖拉拉……不夸张地说,每次回来办事,我都想辞职不干了。” 想起类似经历,降谷深有同感:“啊,我懂。” 像是杯子里掺了火药似的,澪仰头闷完了剩余的牛奶,这才心平气和下来,放下杯子,把牛皮纸袋递给降谷: “程序没走完,我只能先给你最基本和最关键的信息,你先看着,完了直接处理掉就好,这些都是水溶的复印件。你们的正式权限还有两天开放,有需要的话,后天一早就能让你那个靠谱的部下去调阅了。” 降谷接过档案。厚实牛皮纸袋的手感是预料之中的沉重,干干净净的袋子外只在正面标上了一个黑体的大写字母,降谷自然不能看漏。 “H?这是案子的代号?” “对,是Hisabara的H。” “ヒサバラ……难道是海外的那个久原吗?” “很不幸,你说对了。躲在家族背后长达半个多世纪的一个或多个嫌疑人,无论哪种情况,肯定都是久原家的后人,”高桥半开玩笑道,“怎么样,有没有后悔被我拉下水?” 久原家族——说不清是财阀还是政治世家的名门望族,上世纪初就举家迁往国外。如今他们就跟八爪鱼似的,恨不得把自己的爪牙钻遍所有大国,本就有根基的日本更逃不过荼毒了。 从过往来看,和久原家作对大多不会有好下场。学者、警检、商人、政客……无论对方是谁,他们总有手段用压倒性的势力和资本扳倒敌人。 降谷分心回想信息的空隙,高桥笑得愈发恶趣味:“现在退出也来得及哦,反正程序没走完。上面干活儿动作慢,但终止工作他们是一绝。” 她当然知道降谷不可能会害怕,他不是那种懦弱惜命或者仕途至上的人。高桥单纯是不想放弃任何吐槽办事不力的机会,毕竟能让她放肆本性的对象只有他了。 “你在说什么呢,”降谷无奈道,“都知道背后是这种势力了,我就更不可能放弃了啊。” “哟,不愧是我们敬职敬责的安室。” 难得的,降谷没有回应高桥的打趣,愈发认真道:“不提为了国家这种大话,我既然有资格参与,就不可能让你独自去面对。” “昨天还特意安慰我,”高桥敛了笑容,低垂目光,“你自己也没能放下他的事啊。” 高桥没有明说,但“他”是谁,两人都心知肚明。 “……怎么可能放得下,”欲言又止了两秒,降谷最终还是决心把话说完,“但是,你是你,他是他,你们对我来说是不同意义上的重要的人。高桥,我不会把对景(Hiro)的遗憾投射到你身上。” 高桥明白他是不满自己含糊说法,她不该用诸伏的事来回避两人之间的感情。 “我知道了,我不会再那么说了,刚刚是我不好,”轻叹一声后,高桥勉强一笑,“只是,你这样,我都要怀疑回来见你是不是个错误了。” 暌违多年,重新感受到独属于他的温暖,高桥担心自己会因为害怕失去这份温暖而变得怯懦。 如果说,在徘徊于深渊中的这些年里,支持着高桥澪不倒下的是她对亲友们的挂念的话,那支持着她一路前进的就是降谷的存在。每当想到世界的另一处始终还有同伴和自己一样在战斗,高桥压抑不已的内心就会舒缓很多,再度充满勇气。 降谷之于高桥,就是无尽黑暗中始终在前方常亮的一点火光。高桥不想放任自己把这火光变成火海,那样只会迎来所有人的悲剧。 但她听到他这么说了: “不会是错误的。” 他的坚定一如既往。 “就算你真的那么想,我也会证明给你看的——我们会赢的,一定。” 那双直视着自己的眸子里盛满了赤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