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平襄出发。 同行的还有不少是平襄那边的胡人马队。 从天水去凉州,有三条路。 但不管是要经过大斗拔谷的南路,还是要翻过洪池岭的中路,此时都是大雪封山,难以通行。 唯有北路,虽说要绕路,且补给不易,但至少不用翻山。 几年前有过一次教训,从蜀地来的滇马,因为受不了陇右水土和气候,有不少的折损。 所以冯护卫这一路很小心,每到地头,都是第一时间吩咐手下注意给马匹擦汗,揉背,然后再披上毯子。 饶是这样,在渡过大河之后,仍是有马匹倒下了。 “头儿,这样不行啊!就算是我们再怎么注意,这马终究是从蜀地来的,受不住凉州的水土。” “真要这样下去,我们就算是能到姑臧,只怕马匹就都折损一大半……” 对于马队的人来说,朝夕相处的马匹就是自己的伙伴。 明知道继续向前,不知还有多少伙伴倒下去,但又不得咬牙向前。 这种感觉让人极是焦虑。 “我不知耶!难道我不知耶!” 冯护卫看着倒下的马匹被人抬走,脸色本已是极为难看。 此时听到这话,转头就是破口大骂: “你都知道的事情,难道君侯不知耶!可是为什么还是要下死令把粮食运到凉州?” “这说明什么?只能说明君侯那边,已经到了不惜任何代价也要运粮过去的地步!” “是君侯重要还是这几匹马重要?心思蒙了猪油?这都分不出轻重?” “有这时间在这里唠叨,还不去多做些准备,能多让一匹马活下来,那也比你站着说话强!滚,快滚!” 他一边气咻咻地说着,一边大力飞脚过去,把多嘴的手下踢得抱头鼠窜。 远远看到这一幕的马田,有些感慨地说了一句: “那位冯君侯带出来的将士,居然还有这等见识,当真是不简单啊!” 虽然有些不愿意承认,但李明仍是不得不点头: “所以在吾想来,这才是那位敢以考课以选治凉州之吏的底气。” 不管愿不愿意承认,就算是考课选才,占了先机和便宜的,仍是世家大族。 因为世家大族的底蕴,远不是寒门庶族所能比的。 更别说那些苍头黔首。 虽然那位冯刺史提出了算学之术的限制,但别忘了,君子六艺“礼、乐、射、御、书、数”中的数,其实就是算学之术。 所以世家子弟的算学底子本就比别人要好一些。 只要有人教导,世家子弟学起南乡算学之术来,那也要比他人轻松得多。 若是那位没有一点准备,就进行考课选才,只怕到时候整个凉州的治民官吏,都要被世家子弟把持。 但现在呢? 自己居然要向一个从军中退下来的武夫学南乡算学之术。 以前寒门子弟想要向学,要么就是幸运之极地遇到大儒公开讲学。 要么就是放下尊严,向世家大族乞求观书。 现在呢? 南乡那边,朝廷整理后的典籍,被印得满大街都是。 没钱都可以免费借阅,而且还是精美纸张编订的那种书籍。 至于世家大族注释的典籍……你又不让我看,你就是注释成一朵花,那关我什么事? 这一路来,特别是在南乡时的所见所闻,让李明对那位传说中的人物产生了一种恐惧感。 这种恐惧感,来源于他的世家子弟身份。 李明不懂什么叫降维打击。 但他懂得,在南乡的种种新事物面前,世家长久以来的手段就如同小孩子般幼稚,根本毫无反抗之力。 也就是说,因为南乡的关系,世家子弟与寒门子弟之间的差距,正在不断地变小。 甚至寒门子弟的后面,还有苍头黔首在追赶。 如果世家不趁着自己还占着优势,去参加考课,以谋立足。 那么再假以时日,向前追赶的,只怕就变成了世家子弟。 当初那位在南乡建立学堂,说是要教化苍头黔首和胡人蛮夷的时候,谁能想到今天? 什么叫深谋远虑,此可谓矣! “哈啾!哈啾!” 远在姑臧的冯刺史连打了两个喷嚏,他揉了揉鼻子,喃喃道,“明明太阳这么大,怎么会受凉?” 武威谷水,流经姑臧,乃是武威郡除了大河之外最大的水流,同时也是武威郡最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