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怎么想起来我这里?”教授见到儿子并未给好脸色,虽然有那么一点儿高兴。 “儿子来看望父亲,需要理由吗?”沃勒自己找个舒服地方坐下,又道:“想喝你手磨的咖啡了。” 接着望向程曼瑶,诚恳道:“既然您是留学生,家里也和我父亲关系非浅,我就称呼“你”如何,以后见了再用敬语也太奇怪。” 程曼瑶转头看向罗林教授,有些不知所措,教授正叫奥普太太去刷煮咖啡用的玻璃壶,没留意这边,她只得答道:“好的。”声音不大,沃勒却听得一清二楚,刚想说些什么,教授走了过来,面色不豫:“下次来脱了这身皮,你知道我不喜欢。” “今天有些公务,来不及换了,我会注意。”看上去这对父子有默契的,表面上关系不融洽,其实好像没那么糟。 教授听到“公务”二字,显得不屑,却也没再说什么,对程曼瑶道:“你喝不惯咖啡吧,我带了些茶叶回来,上好的兰香铁观音。” “谢谢,我能入乡随俗,咖啡也一样,能习惯。” 罗林教授将一纸袋密封好的茶叶递给她:“拿着吧,你行李里装满了书,也没多余地方放这些。”他知道程曼瑶酷爱读书和绘画,又送了她一套施楼德的彩铅。 “谢谢教授!”这回是真心欢喜,这个牌子很贵的,她在北平时买过,罗林教授对她真的好,现在程曼瑶做为异乡客,感触自然深。 坐在对面的沃勒脸上则是闲散的笑容,他接过奥普太太递过来的咖啡,浅尝了一小口才道:“退步了。” “我在外国待了那么些年,能不退步吗,”教授叹息着,神情也变得黯淡:“明天去墓地,你去吗。” 沃勒沉默半晌才道:“你去就行了,母亲也不会去。” “这么多年了,她一直不肯原谅我。” “你选了最糟糕的一条路,你心里清楚。”说完这句,沃勒霍的起身,径直走了出去,后面奥普太太追着递给他帽子和大衣,显然大衣是教授的,可怜老父亲的心。 程曼瑶旁观者清,看出来两人一个伤心,一个是生气了,至于为什么她也不好多问。 罗林教授朝她笑笑,那种无奈的笑,饱含了许多沧桑,他的头发已接近全白,而他的心事不能对人讲。 “要不,我陪你去?”程曼瑶试探道。 “不用,我习惯自己一个人去,”教授缓慢地道:“当年大儿子的死,我是有责任的,带他加入某个信仰,卷进了一些事情,最后死于非命。” 程曼瑶静静听着,这位老人把心底里的话说了出来,说给她听,对她是极其信任。 “现在有你陪着我,也算幸运。”教授端起盘中的咖啡,早凉透了,他却毫不在意地呷了一口,皱眉道:“好苦。” 第二天是周日,教授一早就出去了,奥普太太在煎蛋和煮水果茶,程曼瑶帮着切面包片,门口传来嘭嘭的敲门声,她忙放下刀出去查看,居然是纪延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