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车缓缓行驶在皇宫里平坦的柏油路上。 坐在车箱里,都能感受到前方煤炭燃烧产生的炙热。 还好现在是冬季,坐在车厢里不算难受。 皇帝苏河没有理会不断响起的蒸汽机轰鸣声。 他看向大皇子苏蜀,教导道:“蜀儿,你要永远记住,上位者绝不能被任何东西裹挟。 要选定最符合自身利益的选择。 就说法不责众这件事,这就是文官通过舆论,想要裹挟君上的方式之一。 与之相提并论的说法,还有与民争利。 听到这种说法,只需要想一想,谁是众?谁是民? 这个问题就迎刃而解。” 大皇子苏蜀听完父皇的教导,他大脑快速运转起来,随后眼前一亮,求教道:“父皇,您刚才的教导,让儿臣有一些想法。 历朝历代,百姓造反被抓住,头目直接处死,甚至是采用凌迟这种酷刑。 哪怕是从犯,大概率砍头,小概率流放。 除非是明末那种情况,无民不反。 这样才会只诛首恶,从者返乡。 文官对于农民造反,他们从没有说过法不责众。 法不责众一般都出现涉及官员或是读书人身上。 与民争利更是前朝文官常挂在嘴边上的画。 前朝百姓或是小市民,艰难的求活,每年攒下三五两银子,那都是极为困难的事情。 他们是民,但却没有本事与朝廷争利。 能与朝廷争利的人,无一例外,都是朝堂上的人,以及他们身后的大地主。 儿臣现在能看明白,在一些文官眼中,只有他们是民。 底层的百姓,连人都不算,只算是牛马。 父皇已经多次清理官场,铲除害民的官员。 但这些官员,只是惧怕父皇,他们却一直有着高高在上的优越感。” 皇帝苏河伸手揉了揉大皇子苏蜀的脑袋,欣喜的说道:“蜀儿,父皇讲过之后,你能举一反三,快速了解其中的精华。 你这个聪明劲,让父皇很是高兴。 父皇非常赞同‘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这句话。 秀才造反,十年不成。 但真逼反底层的百姓,帝国倾刻间覆灭。 想要争取广大底层百姓的支持,那就不能支持法不责众。 法律是维持帝国秩序的底线,底线一旦崩塌,帝国上下没有了秩序,利益受损最大的一方,一定是皇室。 犯法的人,永远只是少数人。 我们要团结大多数人,打击少数人。 正是因为他们是少数人,处理起来根本不用瞻前顾后,这些人掀起不了多少风浪。 哪怕是朝廷官员集体辞官不做,父皇一道旨意开恩科。 各地士子会蜂拥而至,通过科举当官,填补这些官员的空缺。 某些官员的威胁,根本没有想象的那么大。” 大皇子苏蜀听完父皇说的话,他认真的点点头,道:“父皇,儿臣已经记住这些话。 尽量学会看清各方的利益,把百姓与官员分清楚。 儿臣仔细回想父皇这些话,又结合儿臣平时看到的东西。 儿臣认为底层的百姓、富裕的百姓、小地主或小工厂主、大地主或大工厂主。 他们的利益诉求完全不一样,他们应对朝廷政策变动的承受能力也不一样。 朝廷施政要关照最底层的百姓,尽量别触动他们的利益。 最底层的百姓基数最大,但从他们身上获得的利益却不多。 儿臣了解过税务局的情况,河南一省农民缴纳的税款,都没有河南商会一千两百六十八个商人缴纳的税款多。” 皇帝苏河看着大皇子苏蜀,他更加满意。 这个儿子的发散思维有些厉害,能从法不责众这件事,立刻考虑到各个阶层百姓的负担问题。 底层百姓本就一无所有,从他们身上又能刮下来多少油水。 但王朝灭亡,最重要的原因,就是收割底层百姓太过。 朝堂上吃得流油的衮衮诸公,又怎么能向自己亲朋好友下手。 底层百姓刮不出油水,那也要榨出油来。 这就是王朝末年,官逼民反。 大皇子苏蜀看到父皇面带微笑,现在车子距离乾清宫还有一段路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