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
“老人家具体性情我不清楚,但若是为家族后代最后攒一把家当,碍眼挡路做什么。”
他摇摇头。
离裹儿不动声色:“扬州到江州,乘船的话,可不远。”
“嗯,这两日要到。”欧阳戎转头,朝离闲道:
“秦竞溱抵达那日,伯父和大郎去浔阳渡接下。”
顿了下,欧阳戎再道:“小师妹也去,咱俩一起,可以叙旧。”
“好。”谢令姜利落点头。
离闲担忧问:“这样热情接触领兵大将,会不会有拉拢之嫌,给母皇的感官是不是不太好。”
“伯父小心谨慎是好事,但也不必惊弓之鸟,李正炎、朱凌虚的事过去了。”
欧阳戎笑说:
“伯父现在是江南道安抚大使,大郎是江州别驾,不去才是摆高架子。至于能不能拉拢……有枣没枣打一竿子再说。”
离裹儿忽然笑了下:
“万一秦竞溱真是个隐藏多年、心忧离乾的大忠臣呢?”
离大郎摇摇头,纠正:
“不求什么忠臣、良臣,甚至不强求他大公无私、态度中立是个直臣,只要他能是一员良将就行,严法治军,秋毫少犯,尽早结束西南战事,避免波及下面黎民……这点总要做的不输李正炎吧。”
离裹儿歪头:“阿兄说的是。”
欧阳戎闻瞧了这对思路迥异的兄妹一眼。
众人又商量了会儿,欧阳戎出声叮嘱:
“不管如何,此次辅助平息战乱,造好大佛,两件事都很重要,是咱们回京的重要契机,好好准备。”
离闲等人重重点头。
少顷,欧阳戎离去,走前被塞了三套厚实秋衣,各有不同。
都是给欧阳戎添置的。
随口问了下,一套是韦眉准备的,一套是小师妹亲手制的,还有一套……欧阳戎没问。
随手将它们带回了槐叶巷宅邸。
……
浔阳城,刺史府,后宅某一间地下密室中。
密室中央摆放有两列椅子,却空荡荡大半。
李栗与王冷然坐在最上首的两张椅子上,沉默不语。
身前有两个风尘仆仆归来的鲜卑大汉,操着生疏的长安雅言禀告着什么。
他们旁边不远处,密印头陀、轻佻道士各自坐着。
僧人低眉善目,念诵金刚经。
轻挑道士翘个二郎腿,翻看演义话本,啧啧称奇。
一僧一道互不打扰。
李栗与王冷然没有去管他们。
波斯商人手里握着一枚刻有“魏”字的玄铁令牌。
王冷然低头翻阅一份最新送来的卷宗,落款是龙城县法曹的印章。
听完两个鲜卑汉子的复述,二人阴沉着脸。
“赵如是的死,没这么简单。”王冷然眯眼。
李老板捻须,转头问那两个归来的鲜卑汉子:
“你们是说,那天夜里,看到了赵如是的身影?”
“对。”
王冷然晃了晃手中卷宗:
“可人已经白天死了,就在龙城县街头,很多人看见,当天夜里,他尸体就躺在县衙院子里,也有人值班,你们是不是搞错,难不成是看到鬼了?”
鲜卑汉子脸色犹豫,摇了摇头:
“看着像他,不确定,不过那一夜,确实有人来找过朱玉衡,好像是朱凌虚派来的,走路一瘸一拐,很像赵如是。”
“他们聊了什么?”
“不知,朱玉衡支开了咱们,不清楚聊啥,但当天早上,朱玉衡就借机甩开咱们,率卒叛逃。”
王冷然与李栗对视一眼。
李栗低头,又看了看手中的“魏”字令牌。
这枚令牌是从朱凌虚的遗物中找到的,被王冷然取了回来,而在之前,他们和欧阳戎、容真解释这枚令牌,花了很多口水。
不过还是被容真、欧阳戎如实禀告上去,八成把锅扣上了魏王府头上,成了彰显朱凌虚与魏王府关系密切的铁证。
李栗当然认识这枚令牌。
朱凌虚父子的事情发生后,他就再也找不到六公子的身影。
与此同时,魏王府那边传来回信,说丘神机与鼎剑没有返回,更别提六公子的身影。
李栗起初第一反应是出事了。
难道六公子遇害?
不过很快,他便发现了蹊跷,揣着一分怀疑,寄信给魏王府,查了一下。
收到回信后,赫然发现,此前那位“六公子”说的,离开云梦泽后遇到其它魏王府线人之事子虚乌有,卫氏在江南道的势力人手,当时并没有人在云梦泽附近出没。
李栗顿时悚然,惊出一身冷汗。
再回头去看六公子行径,他满是惊疑。
“当街被斩首?难道是说……”
波斯商人站起身来,忽问:
“赵如是尸体何在?”
王冷然皱眉答:“龙城。”
……
翌日一早,欧阳戎出门,前去上值。
马车行驶到一半时,燕六郎快马赶来,表情严肃,翻身下马,钻入车厢,朝欧阳戎耳语几句。
隐约露出一些“连夜出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