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民兄喜欢雅的,可惜在下是个俗人,玩不惯雅的。”
元怀民好奇,欲语。
就在这时,宴会上又有动静,转头看去。
是刚刚抵达的妙真等宫廷女官,朝众人宣读了洛阳那边龙颜大悦的女皇陛下的最新制书:
朱凌虚弃暗投明,官复洪州大都督职务,眼下洪州依旧沦陷,令他继续带领洪州降兵,接下来配合江州大堂,收复洪州。
吉水县尉赵如是,组织民勇,抵抗叛军有功,封为游击将军。
同时,封朱凌虚长子,朱玉衡为果毅都尉……
与此同时,王冷然、欧阳戎、秦恒等江州官吏,同样都有不同程度的记功与封赏。
制书宣告完毕,妙真携女官退下。
宴席气氛热烈,其乐融融。
虽然这次赏赐听起来,好像没什么太大的奖励,
但是混迹大周官场的王冷然等人都知道,现在还是战时状态,这些只是开胃小菜,是用来给倒戈有功的朱凌虚、朱玉衡等人正名的,方便接下来的军事行动。
军功什么的,都已经被清楚记下,而且简在圣心,待匡复叛军被平息,就是升官发财之时。
王冷然老脸满是酒红,放下杯盏,喜形于色。
朱凌虚等人也纷纷松了口气,露出笑颜,继续喝酒。
和喜气洋洋的他们不同。
欧阳戎脸色平静,像是置身事外,目送妙真等人的婀娜背影离去。
其实他也被记了一份军功。
功劳是守城、后勤有功,另外提供烈油,助秦恒焚烧叛军船只也有功……
不过欧阳戎眼底并没有多少高兴之色。
这时,似是察觉都上首的某道目光,他转过头,发现是浔阳王离闲,借着举杯喝酒的间隙,余光看了过来。
二人对视,不动声色。
这次妙真送来的制书,透露出一些陛下心意转变的隐隐趋势。
欧阳戎记忆好,刚刚听到了制书里提到,朱凌虚乃是受到魏王的敦敦感召……
看来这份头功,是记在了卫氏的头上。
只不过女皇陛下制书里并没有赏赐卫氏魏王。
这是个不好的消息,相对浔阳王府与保离派而言。
有功不立马封赏,那要什么时候封?
很显然,正被朝堂诸公争议的江州道行军大总管,怕是有着落了。
“欧阳长史果然天生不爱笑,明明得了军功封赏,还这副表情。”
王冷然忽然开口,朝欧阳戎举杯示意。
朱凌虚、朱玉衡、赵如是等人转头看来。
欧阳戎举杯回应,浅抿了口,淡淡说:
“还是王大人了解下官。”
“此话不敢当,本官可是一点也不了解欧阳长史想法。”
王冷然摇摇头,语气不爽道:
“朱都督此番弃暗投明,明明有大功,也足够证明忠君报国的心意,欧阳长史这几日,却偏要强制安排朱都督的洪州兵马驻扎城外,不许一兵一卒入城过夜。
“甚至连朱都督、朱公子进城,欧阳长史都派燕参军和司法曹的人在后面跟着,和监督犯人一样……
“本官实在不明白,欧阳长史是几个意思,总该不会,是王爷的意思吧……”
“和王爷无关,王大人想象力倒挺丰富。”
欧阳戎立马打断,先是看了眼似是忍了好天的王冷然,他点点头:
“让司法曹的人跟着,是为了保护朱都督和朱公子的安全,
“之所以不让洪州降卒入城,是怕其中有李正炎、蔡勤的细作,朱都督和朱公子,忠心可鉴,本官哪敢怀疑。”
王冷然皱眉:
“朱都督文武双全,朱公子也是虎父无犬子,哪里需要你的人保护,真要有心,就让他们的亲卫进城,不比伱派的人安全。
“欧阳长史确定没有夹杂私人恩怨?”
他冷哼一声,又一脸大义道:
“现在陛下的恩赏也到了,朱都督官复原职,而且还有魏王殿下为他背书,欧阳长史在这么干,是要质疑陛下和魏王的判断吗?”
欧阳戎摇摇头:
“不敢。
“不过在下在江州长史,有守城之职,浔阳王府也在城中,干系重大,得提防所有风险。
“王大人若是不满,可以上报朝廷,问问在下所为是否违规。”
“你……”
欧阳戎与王冷然争锋相对的谈话,让席间气氛寂静。
朱凌虚、朱玉衡皆脸色不变,或低头喝酒,或转头笑谈,像是没有听见。
王冷然因为自家副官有浔阳王府撑腰,在外人面前不给面子,脸色十分不爽。
又淡淡回驳了几句,欧阳戎不理王冷然,转头朝朱凌虚父子语气歉意:
“抱歉,职责所在,还望二位多担待一点,浔阳城还是很欢迎朱都督和朱公子的,不过进入城中的亲卫请勿超过十人。”
“好。”
朱凌虚回过头,自若颔首,语气和蔼:
“鄙人理解,欧阳长史辛苦了。”
“嗯。”
欧阳戎淡然点头,打量了下朱凌虚,又转头盯着朱玉衡看了会儿,他忽而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