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未问阁下贵姓。”他抬头问道:“阁下也是陛下身前的彩裳女官?”
宫装少女不理,反问一句:
“欧阳长史招呼要走,大半夜在城门口秘密聚集,这是要举家去哪?”
“举家?哪里举家了,行礼都没带呢,女史大人说笑了。”
欧阳戎一副坦荡模样,摆了摆手:
“最近天气不错,今日欲携眷出城,踏夏郊游,去城外十里的西柳寺烧香拜佛。女史大人要不要一起去拜拜。”
“踏夏郊游?”宫装少女:“呵,你这两位内眷,刚刚反应之激烈,怎像是做了心虚胆恶之事,怕人发现。”
欧阳戎微笑:“可能是因为女史大人秀眉含煞,一看就不是好相处之辈,这才误会了吧,最近城内治安确实不安分。”
宫装少女眯眼:“你倒是敢说。”
“就看女史大人敢不敢听了。”
“再讲。”
欧阳戎眼睛不眨道:
“朝霞不出门,晚霞行千里,在下刚刚看了眼,天边有朝霞,看来今早还是别出门为好,在下这就带内眷打道回府,女史大人要不要一起,去寒舍喝一口茶?”
宫装少女不搭此话,冷冷说:
“听闻,今夜城中有反贼。”
“确有此事。”
欧阳戎直接点头,大胆承认,令宫装少女多看了他两眼。
欧阳戎的语速不变,继续道:
“在下刚从王府过来,反贼已经伏诛两位,还剩一贼,落入王大人法网,不过王爷也受惊昏厥过去,妙真女史正领着御医,治疗王爷。”
他语气有些疑惑:
“不过,女史大人您呢,不去抓反贼,也不去看护王爷,偏跑来在下马车里干坐着,这不太好吧。”
宫装少女扯了扯嘴角,好像是笑了,不过欧阳戎觉得她笑得也很冰冷冷,不如不笑。
“我?我在等反贼。”
“哦?反贼在哪,这里哪有反贼?”欧阳戎好奇四望:“那现在是在做什么?”
“也巧,欧阳长史一来,反贼又不见了。”
欧阳戎一脸认真:“欸,看来在下反贼克星、除恶先锋的名号还是传出去了,都退避三舍,抱歉抱歉,耽误女史大人抓贼除奸。”
欧阳戎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又道:
“要不这样吧,在下也给女史大人提供一个,可能事关反贼诡计的线索,补偿下女史大人的白白等待如何。”
宫装少女看了看面前这位云淡风轻、姿势完全放松的江州长史,轻吐一字:
“讲。”
欧阳戎盯着她一双漆眸,朗声说道:
“在下和王爷,这两日从王俊之那儿打探到,反贼头子李正炎,曾带着一副桃花源画,前去找本州司马元怀民,讨要两首东晋名士陶渊明的词赋……
“当时,李正炎路过浔阳,还未扯旗谋反,元怀民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给他们提供了其中一篇、北魏元氏家传的桃花源记孤本……”
欧阳戎牙白口清,遵循此前答应元怀民的事,他将此消息略微更改,包装了一下,趁机告知了面前这位女皇陛下的亲信,也算是告知了大周朝廷……
只见宫装少女倾听过程中,某刻,眸光骤然锐利,眼睛直直盯着欧阳戎:
“此事……当真?”
“在下问过元司马,确有此事。”
宫装少女沉默良久,忽然伸手,还没等欧阳戎看清她是何颜色灵气、怎么出手的,叶薇睐、甄淑媛的定身束缚便被悉数解开。
二女纷纷虚脱喘气,瘫倒椅背,然而下一刹那,脱困的叶薇睐,宛若被夺爱子的母豹般,冲向宫装少女拼命,却被一旁的欧阳戎瞬间拦腰抱住。
按下一颗挣扎的白毛脑袋,他朝宫装少女点头说:“看得出来,这个消息好像挺重要的。”
宫装少女从绣有金线凤凰纹路的雪白袖口,溜出一只芊手,雪袖沿着皓腕滑落,她竖起一根食指,此刻,冷脸颇为严肃:
“欧阳长史,即日起,继续修建东林大佛,不准再拖延暂停,若耽误陛下与朝廷大事,后果你承担不起。”
欧阳戎好奇问:“李正炎和那副桃花源画,难道与咱们四州造像也有关系?”
听到这个问题,宫装少女深深看了眼他:
“欧阳长史问题真多啊。”
欧阳戎无奈耸肩:“只是好奇,总要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吧?”
宫装少女没有回答,依旧凝眉,像是在消化、思索刚刚得到的新消息。
车厢内的空气陷入寂静。
下一霎那,宫装少女起身,下车。
离开前,她绣鞋一挑,铮地一声,地板上的短剑飞起,射向叶薇睐。
一缕白毛如断线风筝般,在车厢内的空气中浮动……短剑静止在竖起的两指之间。
欧阳戎怀抱叶薇睐护住,单手接住短剑,宫装少女忽然朝叶薇睐说:
“你那一记处子劈观,是越女的剑招,来自春秋时初代越处子斩蛟劈观的传说,虽然只学了皮毛……你和云梦剑泽是何关系?见过女君级的越女?”
叶薇睐俏脸通红,高昂下巴,蓝眸剐人。
欧阳戎垂目,看了眼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