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出小哥声音的一刻,我大脑陷入空洞,木木地睁大眼睛,才看见阳光逐渐照亮他幽深的眼底,金光如浮波般粼粼而动,里面藏着最令我安心的妥帖和关切。 幻象在瞬间破裂,像妖魔身上剥离的画皮,猴子的外壳从光耀处渐次褪去,露出我熟悉的模样,冷然的眉目,疏朗的鼻峰,太阳从斜方映出他微动的双唇,如同刻金一般,全身紧绷到无以复加的神经终于在此刻彻底放松下来,我鼻头一热,豆大的泪珠倏然涌出眼眶,大颗大颗的往下滴,我放声大哭,混合着血渍,脸颊温热一片,脑子烧的模糊。 小哥松开我的手,目光微闪,他站在我跟前,似乎不知如何安慰我,看我浑身血糊糊的,又不敢用力,只能用双臂轻轻圈住我,下巴靠在我头顶,气息洒在发间,像温柔的风吹过,我却哭的越来越汹涌,哽咽地吸着鼻子,视线在朦胧的水光中不成形状。 我不知道自己在哭什么,不是委屈或劫后余生的庆幸,而是感觉胸口堵的厉害,像被一块沉甸甸的石头压着,压得我透不过气,平时总是在线的理智跟着意识涣散,我梗着闷气,没有更好的方式发泄,决堤的洪水就一股脑喷涌出来,在心底脑中咆哮着冲锋。 小哥没劝阻,我哭嚎的昏天黑地,跟小学考零分藏考卷被骂时如出一辙,真的是声嘶力竭、哭天喊地,小哥就一直没动弹,我哭着哭着,模糊中好像看见木安和小张哥先后回来,小张哥傻眼,问怎么回事,木安沉默片刻,道可能是毒素还在发作,曼陀罗的毒会让人容易大喜大悲,跟坐过山车似的。 后来他们仨就围观我哭,而我根本不知道害羞俩字咋写,放肆嚎啕,跟过年的熊孩子是不分伯仲、难分上下,渐渐哭累后,我疲倦地闭上眼,躺在小哥身上昏昏睡去。 有画面的最后一幕,是小哥背着我往来时的方向走,小张哥和木安跟在后头,俩人在笑,木安两手空空,小张哥身后貌似有根长长的小尾巴,不知道是什么,有点好笑。 我身心俱疲,一觉睡的日月更迭。 梦境简直是猴哥和蓝精灵的大混战,一会是蓝精灵从天而降给猴子一嘴巴,一会是猴子一屁股坐蓝精灵脸上,我则是弱小无助的金针菇,畏畏缩缩躲在树下,夹在它们中间。 我认认真真做人,狗狗祟祟做菇,千辛万苦熬到片尾曲,蓝精灵和猴子的大战告一段落,然而我还没往外走两步,有朵肥硕的大香菇吭哧吭哧跑过来,它长着胖子的同款大脸,圆溜溜的菇顶,肥胖的身子,左手拿着大叉子,右手拿着水果刀,看上去憨憨的,不怎么聪明的样子,但是有两分可爱。 香菇胖先冲我友好一笑,又问我喜欢猪肉馅还是牛肉馅的丸子,做好心理准备,等会跟他一起下锅,用100度的开水,实现我们菇生的自我价值,见我一头问号,还特别肯定向我点点头,举着叉子就要来叉我。 我吓得魂飞魄散,嗷嗷的夺路狂跑,结果一转身没看路,闷头咣叽磕在树上,我头晕眼花地坐在树根上,金色的星星一闪一闪。 香菇胖哈哈大笑,他的“哈哈哈哈”都石化成漫画字体,百年奇观的哈哈雨看得我呆滞,并且都疯狂向我砸来,一下又一下,砸的我差点没吐血,我躺在地上,生无可恋。 直到我在无数的“哈哈哈”中痛苦地睁开眼,才后知后觉的发现是梦,转一转眼珠子,梦里的胖子正坐我旁边瞌睡,小哥在给我注射不知道啥的药,见我醒来,他停下动作,静静地看着我,轻声问道:“还难受吗?” “还、还好,呕——” 话还没完,胃里顿时翻江倒海,我俯身剧烈的咳嗽起来,脑子是堵塞的,胸口尤其沉闷,像是被灌满的腊肠。 我咳的昏天黑地,喝好几口小哥递来的水都无济于事,然后成功将胖子咳醒,他俩就围在我身旁大眼瞪小眼,在五六分钟后,喉咙痛的咳不出第二声,才勉强的停住。 心累地躺下去,我瘫软成一坨,对着天空发呆,任由清风吹头灌耳。 半晌后,我幽幽地爬起来,望着胖哥俩:“有吃的吗?”肚子同时咕噜噜的滚动出声。 “有,要多少有多少。”胖子道:“不过吃冷的对胃不好,还是来点软烂热乎好消化的。” 小哥看我一眼:“我去。”他起身就去烧锅给我热干粮,胖子喊都喊不回来,嘟囔道:“有必要吗,我的饭又不是有毒。” 我像一夜苍老十岁,沧桑地靠着树干,疲惫对胖子道:“咱们家谁不知道你厨艺,有没有可能,他是想让你跟我聊天开解一下我。” 胖子一向是给根杆子就下,他了然地点头:“还得你脑子灵光,我觉得也是。” “我有一双看透一切的双眼。” 边跟胖子唠有的没的,边艰难地转动脑袋。 我看营地空无一人,只有胖子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