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目前的境地变得十分尴尬,位置不上不下,往前不知多久才能出峡谷,中间的路口狭窄,更不能退回去,否则猴子蒙住眼睛盲丢都能砸中我们,而两侧的崖壁又高又陡峭,顶上有猴子大军虎视眈眈,兼之刻着许多兽头,无论如何都无法攀岩。 我们巡视两圈,都发现这个惨痛的事实,脸色不由得齐齐黑下去,天真大骂这里简直是天然的围栏,他要是猴子都会狂喜。 如今不是贫嘴的时候,胖子颤颤巍巍地爬起来,顾不上喊腰疼跟着我们转身就跑。 黑瞎子奔的最麻溜,两条腿大风车似的吱呀吱呀转,一时间只能看见尘土激起的气浪,犹如卷成旋风的狂沙,小哥还会偶尔回头看看我们有没有跟上,速度没他那么惊人。 我们逃命是长项,可是也顶不住大自然的馈赠,眼看头顶的猴子越冒越多,石头如雨般啪啪砸下,最初还能勉强躲避,跑不到两分钟,逐渐密集的坠石追到脚后跟,石头碎裂的粉尘漫出蒙蒙黄雾,几次闪避都是险之又险,我们朝着峡谷尽头飞奔,风在疾行中绷成隐形的鼓,咚咚咚敲的人天灵盖发胀,天真想到什么,顶着风冲刘丧大吼:“他妈的,你范围两公里的听力是不是缺斤少两?才说完多久猴儿就来了,还没老子视力长!” 刘丧不甘示弱地吼回去:“我他妈没骗你!大部队还在后面!最多三分钟!没到我马上认你当爹!你现在有闲心质问我,不如问问小张哥,怎么让他的猴子猴孙停下来!” 他体能最差,吼完气虚的厉害,气息如同鼓风机,破碎的喘出来,混进猎猎的风中。 小张哥一向是锅来立马甩的狗怂人,声音迅速响起:“先告诉你们我没辙,灵长类的畜生本来就难以驯养,靠药物我有门道,野生的我是真不行,它们腋下有专门储存石头的皮囊,和水獭差不多,我阴你们之前还特地清理过,不然你们都活不过片头曲。” 胖子气急败坏:“老虎不留神让王八咬一口,看给你能的,没法子就闭嘴,你族长喊你静心修你缺的大德。”小张哥跑的游刃有余,还有功夫耸肩:“我没想多嘴,只是单纯的狡辩一下,不能让小刘坏我名声。” 刘丧被他气出颤音:“你名声还有更坏的空间?”小张哥无耻地咧嘴一笑:“恶人只要放下屠刀就可以成佛,我还能洗。” “洗,洗你妈的大鱼头!”胖子怒骂。 在他们互臭时,千军万马白着脸闪身一躲几乎砸到他腰上的石头,长发被风吹的乱飘。 我记得刘丧在队伍最后,听到他没声儿,回过头去看,他不知是骂完人气短还是体力见底,总之是气没喘上来,胸腔猛地一凹,步子立刻紊乱,左脚开始往右脚上踩。 “你小心——”我尾音还没来得及消散,刘丧就在我狂吼中啪叽一声跌下去,五官剧烈一震,仰面砸到地上,几乎跌的四仰八叉,最要命的是,在他跌下去的同时,一发石子破空而至,直击刘丧的面门。 我看得呼吸一窒,正以为要血溅五步时,寒光咻咻两下从身后射出,瞬间钉入石头,两股极大的力量相撞,连缓冲都没有,巨响在空中炸开,石头顷刻碎成飘飞的粉雾,簌簌而下,洒的刘丧灰头土脸,人是呆比状。 我和天真见他不争气,半晌还坐在地上目瞪口呆,只能硬着头皮冲回去一左一右架上他,回身夺路狂逃,猴子没有给我们喘息的机会,割风的利刃声仍在继续,小张哥边跑边往回吐痰,石子就不停在上空炸成粉尘。 小张哥弹药有限,没几分钟,吐痰的频率开始降低,一半的石头要靠我们自己躲,架着刘丧无疑是在负重几十斤跑路,但是又不能丢下他不管,我们俩脚下生风,额头冒出豆大的汗珠,都在咬着牙前进。 不知跑过多久,肩上的刘丧早已瘫如馒头,我们俩身体素质毕竟还在普通人的范畴,顶不住一百多斤的馒头,我感觉脚底软绵绵的,像踩在棉花上,怎么都使不上力,肺和胸口一吸气就疼,天真跟我半斤八两,表情也拧巴的要死,面如菜色。 后来我实在是精疲力尽,视线模糊的发黑,跟天真渐渐游离在掉队的边缘,刺眼的光骤然从前方照射过来,我眯起眼睛,见到冗长的亡命峡谷终于出现一道豁口,憋屈的闷气一下泄出,整个人差点喜极而泣。 队伍最前面的小哥已经被光吞没,看不见具体的动向,他似乎向后丢出什么,被跑第二的木安精准接住,而后木安的脚步渐缓,双手飞速的翻转着,不明白在施什么法。 然而我莫名其妙的念头还没转完,枪声忽然穿透空旷的峡谷,响雷般久久回荡不歇,数只猴子在电光火石间被子弹贯穿,鲜血喷射出网状的痕迹,溅在悬崖上,残血滴滴答答坠下,猛烈的石雨就此停顿一瞬。 木安端着枪,目光如炬,漆黑的枪管还在冒青烟,一地的弹壳。 对不起,我要为我的无知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