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息不对称在关键时刻真会害死人,瞎子来不及看到木安留下的纸条,他不知道队伍里有内鬼,手势能传递的消息毕竟有限,我估计他是没看懂上半句,当时事态又紧急,他就干脆先把下半句的事儿完成再说。 洞穴喷出爆炸产生的气浪,空腔在瞬间猛烈一摇,头顶就开始往下不停地掉着碎石渣,河水轰隆隆的响声遥遥传来,奔腾似水龙般壮阔,水潭就发出轻微的咕噜声,随着地动山摇的震动频率,水面向外扩出数道激扬的水波,犹如浪涛拍打着礁石,水线也在一阵阵的地颤下逐渐伸高。 黑瞎子和小哥的脸色都是微变,其余伙计也不约而同的站起,齐刷刷的向我们望来,有几人明显已经按捺不住,脸上流连着焦急和惊慌,手脚无措的都不知道该放哪儿才好。 其实我们有携带应急的水肺,可以供氧半个小时左右,足够我们退回到喊泉的入口处。 但是用胖子的话来说,世事永远都操蛋的让你无法预料,我正想招呼他们带上水肺,离洞口最近的伙计忽然跪倒在地上,他浑身剧烈的颤抖,手捂住脸,鲜血从指缝中源源不断的渗出,痛苦的嚎叫一声声响起,如同被撕扯的猛兽般,凄厉的盘旋半空。 “糟糕!” 几乎在小哥猛然色变的同时,眼睛就被甩来的温热液体覆盖,浓郁的血腥气直扑鼻腔,脖子以及皮层薄弱的部位,被人快速抹上一层粘稠的热血。 我意识到什么,没有胡乱抵抗,只用力的眨眼挤出几滴泪水,反复几遍,终于将朦胧的红晕冲散些许,我就看到周围的人或惨叫或哀嚎,眼球却无一例外都在朝外淌血,小哥整只手掌都被浸染的鲜红无比,他正在往幸存的人眼部一一抹上血液。 我做这些动作耗时最多不过短短十几秒,但在我恢复视力的时候,皮肤就燃起强烈的灼烧感,我甚至能听到汗毛被腐蚀的声音,刺痛在分秒间沿着毛孔往外蔓延,半分钟不到就演变成火辣辣的灼疼,仿佛表皮正被火焰舔舐着,在剧痛之中迅速泛红。 黑瞎子随身携带着特殊的护目镜,因此躲过一劫,他用力啐出一口血沫,骂道:“妈的,地洞正往外喷毒气,我们没办法退回去了,不然肯定会变成烤猪皮。” 我这才发现自己整个鼻子都是疼的,像是乍然吸进几十口辣椒面一样,喉头有股腥甜的味道一直卡着不上不下。 侧头一望,小哥还在替他们抹着血,可是这里毒气的毒性更烈,倒下去的伙计远比站着的更多,我不知道有多久没看过小哥放这么多血。 没时间装水肺,我们再暴露在毒雾底下超过五分钟都会团灭,按一按有些发疼的胸口,我当机立断的冲他们大吼道:“放弃水肺和多余的负重!立刻下水!” 扑通声马上接二连三的响起,小哥却还是不能停下来,否则大多数人睁眼都会在几十秒内被毒瞎,根本无法支撑到他们入水。 转眼,人群混杂的不成样子,小哥穿梭其中,洞壁上印有无数的血手印,血滴流出长长的红色纹路,看上去十分的触目惊心,我和黑瞎子忍着剧痛去搀扶还能活动的伙计,咬牙将他们拖进水里。 河水倒灌的轰鸣声不绝,一众伙计扑腾着手脚,河面就跟煮开水的饺子锅没差,我看到他们乱成一锅粥,却都争先恐后的想往水底下潜,现在还留在岸上并且活着的几人,基本都失去了行动能力,没有人在水中接应,他们下去无异于送死。 人性在这时体现的淋漓尽致,水下人数众多,却没有人愿意搭手,他们眼里都闪烁着对生存的渴望,简直疯魔一般,恨不得踩着队友的脑袋逃跑。 看着他们脸颊上还未凝固的血印子,那一刻我真是怒气攻心,直接揪起最近的伙计抽刀架上他脖子,往里一逼,血丝就在刀刃上绵延出殷红的轨迹,我死死盯住他们,额头的青筋骤然爆起,满腔的怒火都在弦上:“谁再敢跑我他妈宰了谁!不要命的可以试试看!” 一瞬鸦雀无声。 攒动的人群就此静止。 我心知不能再过多耽搁,凶恶的目光逐渐平淡下来,握刀的力道微松,语气却比刀光更冷:“在水里等着,一个人带一个伤员。” 肺部上浮的剧痛近乎要压抑不住,收刀将手上的伙计扔回水里,水花霎时溅起半人多高,我不管静默的他们是何种表情,转身继续去搬运伤患。 即使有小哥麒麟血的加持,我们能争取到的时间依然非常稀少,几步并成一步,我拖拽着最后的两人,小哥大喝一声“走!”,三人在同一时刻坠进水域。 大量的气泡上涌,皮肤在灼烫后骤然接触冷水,痛的我猛地打个激灵,手脚差点一软,因为河水倒涌,我们向前算是逆流而上,怕被冲力波及,都尽可能的往河底部游。 一时分不清方向,我只得凭借直觉跟在憧憧的人影之后,河里的能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