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莫挨老子,你伤重坐着就行,万一有个好歹我可背不起这黑锅。” “哪有这么夸张,我感觉你在拐弯抹角的骂我没用。” 我嘟囔着坐在火堆边,环视一圈,问道 “他们仨人呢?” “小哥打水,那爷俩不知道上哪亲热去了。” 果然,标准剧情。 我放下袖口,不再纠结天真和三叔,撑着脑袋跟胖子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 吴邪接过吴三省递来的烟,就着未熄灭的火星点燃,白烟在他的手指打个转,转瞬就被微风带走,留下一道稀薄的轻雾。 吴三省吐出的烟圈从脸颊飘过,将他的面容模糊成一团氤氲,两个人相对无言,各自沉默的抽着香烟。 静坐片刻,还是吴三省开口道 “你没什么想问我的吗。” 吴邪摇头:“没有。” 顿了顿,吴邪透过缭绕的白雾看向吴三省,他眼底流转着微弱的光泽,说不清是一种怎样的情绪,他缓缓道 “你不想告诉我的事情还少吗,问你也没有结果,好不容易见上一面,你轻松点,我也轻松点,瞎话好听但不好编,咱们叔侄两个,总得留下些真东西。” 云雾遮盖,吴邪察觉到吴三省应该是笑了,他抖抖手中的烟灰,没有说话。 吴邪低头看着土壤里混杂的灰色烟土,正发呆出神,吴三省的声音在这时响起 “大侄子,我得收回原来那句话,你跟以前犯轴的样子确实不同了。” 吴邪一听被烟呛个半死:“三叔你这夸我还是骂我。” “当然是夸你,知道太多的人活不长,追寻真相的代价很重,不是每个人都可以付得起,你的生活已经很好,有朋友有家人,没必要再去蹚里面的浑水。” “那你呢。”吴邪反问道。 香烟恰好在此时燃尽,烟雾散去,吴邪得以看到吴三省深沉如潭的双眼。 与张起灵的淡漠不一样,吴三省的眼里是一片死水,寂寥而又黯淡,荒芜的无法生出任何荣枯。 他听见吴三省静静地说了一句 “前面所做,后面所负。” 这是吴老狗笔记中的一句话,他读到过。 吴邪的心突然抽了一下,有如千钧般的沉重倏地压进心头,他觉着有些喘不过气,烟草入肺也无法缓解一二。 气氛沉闷的出乎意料,吴邪灭掉烟头,挑些轻松的话题来说 “龙鳞丹到手了,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我会在近期去一趟塔木陀,今晚就动身。” 吴三省转动纸烟,升空的白气弯弯扭扭,划出一条怪异的弧线。 “这么急,你一个人去?” “嗯,跟你们走一块太打眼,老焦那边你暂时不用担心,他想做的事还没到点,我消失后他短期内不会再来为难你们,经过这一次行当里也没人敢接他的活儿,你们会安稳很长一段时间,不过等你手头的事处理完,还是找个村子避一避风头,离外八行的人和事都远着点。” 吴邪点点头,吴三省续上一根香烟,视线挪回前方,他望着山间的树影道 “那小丫头看着不错,是个好姑娘,有她陪着你爸妈挺好,你也是时候收收心了,回去好好过你的小日子,我那些生意,你能洗就洗,洗不白就处理掉,少沾倒斗的边,都是现世报。” “行,我懂分寸,你……注意安全。” 吴邪语气似有无声的叹息,吴三省一口将香烟吸到头,扔到脚底踩灭,伸手拍拍他的肩 “感情到最后也就这么多,你浓情似火也就这么多,你寡情薄义也就这么多,所以你别怪三叔不疼你,也别怪你爸太疼你,最后就是这么多,走运的被我们捡起来,更多的,什么都不是了。” “那你在坚持什么,为什么不放弃?” 吴三省眼神放空,许久他才道 “人一生的缘分丝盏一般稀薄,放入酒杯中,酒都不见满溢,理得清就理,理不清,往后也就没有再多。” 吴邪静默片晌,心下逐渐明白几分。 吴三省口里说放下,心里其实从不放下,身后无事,何必放下? 陈文锦,是他年少的绮梦,温柔缱绻,如昙花一现,美好却又短暂,但她留下的香气始终萦绕在他身旁,馥郁悠香。 他追着她的脚步,循着她的气息,一人度过数十年的光阴,幻想着她陪在自己身旁,想多了他便也觉得,他们好像从未离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