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定对她很失望吧?积攒够了失望,决绝离去,再不会和她相遇。 人人都说他傲睨万物,本可鸿翔鸾起的一个人,偏遇上她,赌上过前程,赔上过名声,折断一次又一次翅膀,随着她伏地而行,她口口声声谴责陈母的冷酷无情,反过来却把他伤得体无完肤。 自责糅杂懊悔一股脑地涌到胸口,迫得焉莱如鲠在喉缓不过气,决堤的眼泪涌上来,一滴一滴地夺眶而出,她渐渐抑制不住,身体不能自已地滑下去,然后瘫坐在地,继而埋头在膝间,放声大哭。 不知过了多久,她从哭得肝肠寸断涕泗横流,到失了力气,只能一遍遍地拍着门,泣不成声地呼唤着陈实的名字…… “陈实……别扔下我……” “焉莱?” 如梦如醉中,轻柔的声音飘飘荡荡地落进她的耳中。 焉莱擦了把泪,循声回头看去,正对上过道口处陈实伟岸的背影。 “陈实……”也许是哭得太久,她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喑哑,于是她撑着膝盖起身,咳了咳,提着音量问,“你怎么回来这么晚?” 陈实抬腕看了下手表,晚上九点三刻,比他通常下班还要早些。 “你哭了?”她湿浸浸的眼睛,仿佛是林间误入陷阱的小鹿,漫无目的张望着,看得陈实无法忽略,“为什么哭?” “我刚刚在小区……绊了一跤……” 陈实打开锁门,示意她进来:“伤哪儿了?我给你拿药……” “已经不疼了……”焉莱哑然一笑,“你忙一天了,早些休息吧。” 她没勇气上前,选择落荒而逃,但陈实似乎预判了她的动作,在她还没转身时,就扯着手臂将她拉到了屋内,随着一声响亮的关门声,断掉了她临阵逃脱的可能。 “既然来了,为什么不说清楚就走?” “我只是刚好途经这里,就想上来看看……” “看完了?” “看完了。”她伸手去抓把手,“我要走了。” 但她的手随之被一只更大的手遮覆:“如果我明天被邻居们议论,说我始乱终弃,逼得凄惨的女方哭上门,你准备怎么办?” 她刚刚哭得确实很大声,搞不好真的会引起误会,可她能怎么办?总不能大喇叭去吆喝,陈实没有始乱终弃,她也没有哭着求他负责吧?无用的对不起说多了,只会令陈实生厌,于是焉莱只得哑口无声。 “今晚是特意来看我的吧?看我有没有痛心绝气,或是一个想不开从六楼跳下去……” “不要瞎说,你怎么会……” “我当然不会,我就是要跳,也要抱着你一块跳,事情是你搅起来的,以为我会这么容易就放过你?焉莱,你休想逃得掉。” “陈实,我……” 她还想说些什么,说些即使不能让陈实的愠怒冰消气化,至少也能畅舒一些的话,但千言万语忽然中道而至,陈实猛然贴上来以吻封缄,和身后的大门一起,将她禁锢进逃无可逃的牢笼。 他攫取她的唇,负气而粗粝地吻她,像是带着不可抑止的怒火,要将她生吞活剥了,焉莱被止住呼吸,本能地想推开施压在身上的力道,微微的阻抗却引来了陈实更激烈的对待,眨眼间她就被凌空抱起抵在大门上,双臂被他单手抓着放在头顶,胸前的衣扣被一颗颗解开。 陈实带着惩罚的吻移向别处时,焉莱终于拾得一丝呀喘:“陈实,我又惹你生气了?” 就只是气吗?他都要疯了炸了,却又什么都做不了,他甚至不能去嫉怒一个过世的人,只能藏身在工作中,慢慢消受。 “我不能生气吗?”陈实怒极反笑,“我没那么大的气量,大到可以看你和别人生了孩子还若无其事……焉莱,你要折磨我到什么时候?” 他从出生就没有被坚定地选择过,直到遇上她。 但现在,他也不再是她的唯一了吧? 陈实英俊的面容,填满了痛不欲生的神色,那双深幽的清眸,也充盈着滢滢的泪液,虽然它们被强力控制着没能落下,却一毫不差地映进了焉莱的眼中…… “结束吧,让今晚为我们的相遇画上句号,”焉莱轻轻靠近,吻向曾令她迷沉醉的睫眸,“陈实,忘了我。” 清晨,天刚蒙蒙亮,夜里闪亮的星辰尚未隐去,陈实便又照例醒来。 他最近总睡不好,想看会书培养下回笼觉也不著见效,于是只能去上班,起身时手习惯性地搭向身旁,但那里只有空空的一片余温。 昨日和他一夜缱绻的人,早已不见。 焉莱是在第一小学门口的早餐摊前,又看到阴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