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几天,跟陈实闹了两三次,焉莱打定主意,想搬到酒店去,不然很怕下次再和他吵得不可开交,弄得彼此灰头土脸不好收场,只是还没动身,陈实就自觉住进了公司,没再回过家。 白天焉莱依然会去陈实的公司,跟着他处理工作,开各种大大小小的会议,陈实照旧会给她讲艰深晦涩的专业术语,产品或项目的进度,但工作之外,就是绝对的死寂,一个多余的字都没有。 下班后,陈实总会继续工作,和周聪讨论和华念的第二轮谈判,焉莱会约上得闲的采访对象,到新天地刚开业不久的星巴克,做详聊的延展,因为有过第一轮的筛查,第二轮采访起来有了针对性,而且普通员工没有创业部分的经历,对他们的采访重点,放在了入职后遇到的挑战性事件,于是采起来事半功倍,小一个月下来,她就超额完成了既定任务。 期间还收到了另一条喜报,房东已成功收房,退她押金的同时,问她东西何时来取,她回了条信息,请房东先代为保管,押金不用退,留作保管费,等出差回吴就去取。 然而一家欢乐一家愁,在焉莱频传捷报时,陈实和周聪却面面相觑,但其实他们也接到了好消息,就在第二轮谈判刚开始,华念就一改常态,递出了顺延一年合作的橄榄枝。 只是对于这块忽然降落的馅饼,两人的反应却大相径庭。 陈实从华念给出的公函里,看出对方对上次酒局的事非常重视,因为这事可大可小,如果云芯借题发挥,酒桌性骚扰话题发酵,会给华念造成不可估量的舆论危机,鉴于此,他们宁愿息事宁人,而那位秦主任还曾不下三次地给他打过电话,想索要焉莱的号码,然后给她本人赔礼谢罪,并砰砰地拍着胸脯保证,再犯就是孙子。 对方深刻反省,作了检讨,如果他还不依不饶,接受这份延长合同,那就是趁火打劫,这么一来,不但会被华念嗤笑,彻底断掉以后合作的路,事情传不出去还好,传出去他们的名声在业内都会臭掉,实际是贪小失大。 周聪当然也明白华念的用意,但他认为大丈夫做事不拘小节,况且这是公司层面的合作,这里或许有那件事的因素,但肯定不是全部因素,说破天,也只是促成合作的催化剂,而不是决定性诱因,华念的公关又不是摆设,他们会允许因为一件还未成气候的可能,赌上上亿资金? 商人做事,无利不起早,华念会赞同,是因为现在的合作对他们来说,仍是利大于弊的,搭着这班顺风车,掐掉可能燃起舆论风波的引线,是一举两得何乐不为的事,而陈实会产生上述错觉,纯属是因为焉莱被搅了进来,乱花渐欲迷人眼,人之常情,但还是要请他大局为重。 陈实坚持己见:“我看是你利欲熏心,枉顾事实。” “我万万没有不尊重焉小姐的意思,这件事如果换成苏苏,我依然这么说,但凡我对公司没有一分一毫的信心,我都会无条件站在你这边。” “这不是苏苏或是焉莱的事儿,是因果倒置。” “所以你为了展示高风亮节,就把到手的买卖拱手让出。” “一份合作意向书,也叫到手的买卖,还差十万八千里呢。” “革命的一大步……” 以史为鉴,这么争下去,争个两天三夜都争不出个所以然。 周聪决定请来第三方来做定夺:“不如问问焉莱的想法,她总有发言权吧。” 陈实讥诮:“她懂什么?” “这么说可就有失偏颇了,酒局那出占了多大比例,不得问人焉小姐的感受吗?总不能你既能运动员,又做裁判吧,”周聪忽然从陈实忽然沉寂的目光里,琢磨出了别的趣味,嘿嘿笑着鸣金收兵,“吵架了?不应该啊,踏遍五湖四海找来的人,竟然还舍得惹她生气?” “你是不了解她,在惹人生气这方面,她才是天赋异禀。” “乔扬不惹你,温顺端庄的好姑娘,是你不要嘛,不过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陈实急色:“别扯乔扬。” “那就扯回焉莱,你要不好问,我来问,反正过几天我也要和她面聊。” “她就不用问了。” 陈实甚至能想到,焉莱对他们这段争论的反应,她肯定会不假思索地说,有钱不赚,脑子有泡吗?简直俗不可耐。 周聪大喜:“我就说嘛,和焉小姐是冥冥之中却又相见恨晚的知己。” 陈实瞥他:“一丘之貉,臭味相投。” “从兄弟搭档到心仪之人都是这种气质的人,命中注定啊,别挣扎了。” “这事先放放,先别急着答应,”陈实斟酌道,“你还记得段师兄吗?” “魏老师的开门弟子段然?他不是在德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