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爱如同河沟里的卵石,又硬又冰,随地可见。他们肆无忌惮地打量着台上的年轻女子,将男女情愫的朦胧美好在桌面上撕开来,变成了简单粗暴的交换。 州主低头喝茶,并没有参与众人的讨论。 月清晚忍不住道:“原来女子长得不美或是双十年华不成亲在蔺州是死罪,这点晴虹便是审判堂。” 州主道:“并非死罪,只是对女子来说,被男人喜欢就是安生立命的基本。女子本就是为了男子而生,幼时受父兄庇护,后入丈夫的温床,一生被男子保护照顾。若是有女子长大后不能找到丈夫为依靠,不能尽生为女人的责任,于自己是一生无依无靠,于家人,是丢尽脸面,于蔺州,不能尽传承之责,是毫无价值。点晴虹只是这些没人要又想嫁人留在蔺州的女子最后一个机会,她们不愿意在半人村毫无价值地苟活,州里男子也愿意拉这些女子一把,是周里人人赞颂的善举,不是姑娘口中的审判堂。” “如此睥睨女子,岂不残忍!” “哈哈哈,白姑娘还是太年轻了,看你容貌衣着皆非凡品,想必也是富贵人家娇养的家花,不懂这世道艰难,若是把你同这台上的女子换一换,再去这蔺州城外的地界看一看,都不用你自己讨生活,你就会明白,蔺州是天下女子的温床。” 州主又用那笃定、自信、睿智的双眼看着月清晚,嘴角带着温柔的浅笑,整个人看起来温雅如玉,而那引路人一般的坚定目光,散发出可靠可信的感觉,好像他说的看的一切才是绝对正确的。 不过是片刻之间,月清晚竟然觉得自己所有说辞都变成了不应该存在的狡辩,纷乱的思绪一下子消失了,不自觉变得安静乖巧,如州主的杯中茶,掌中花,笼中鸟。 就这么无声地败下阵来。 好在白泽及时出现,拍了一下月清晚的肩膀,她才回过神来,得以跳脱无形的压制。 楼下鼓点又起,台上女子依次上前,二楼的老爷大人们不断招手示意小厮点灯领人。 台下的灯火一亮,台上的女子便无条件地被小厮带到点灯人身后,两人是在酒楼洞房还是回家成亲,全凭点灯的老爷大人们做主。 大多数点了一盏灯的男子都是在一片调笑声中带着女子直接入洞房,而点了二盏,甚至四盏五盏的人就会带着多个女子回家,听说是赶着当夜一起拜堂洞房。 黑乎乎的雅间,灯火闪烁,渐次亮起又熄灭,光亮来得短暂,教人看不清灯后的灰蒙蒙的一片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