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走的时候，骆昌把他们叫住。
“承佑是我的学生，”他这几天很不好过，一双苍老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看在我的面子上，请你们关照关照他，给他为难。”
“放心吧骆院士，这些我们都知道。”张警官站直体，朝着骆昌敬了个标准的军礼。骆昌微微颔首，轻说了句谢谢。
一直都没有陆承佑的消息，不管问谁，都说他在配合警局调查。可那天底发生了什么，她怎么会晕过去，绑架她的蒋顺在哪儿，陆承佑赶过去以后做了什么，这些全都没人告诉她。
她上网查，刚输了几个字，范莹莹就把手机抢过来。
“病人不玩手机，赶紧睡觉，看你这脸白的，死三天的人都没你白，不好好休息病怎么好？”
“莹莹姐，你告诉我，现在底是怎么了？”
“真的特简单一事儿，”范莹莹的语气尽量然：“蒋顺你知道吧，就是以前咱学校回回考第二那人，他估计是因为成绩总输给陆承佑，他特不甘心。跟陆承佑斗他斗不过啊，他就把主意打你这了。你住的龙溪庄园，那里其实是他爸给他的产业，虽然法人不是他，可实际拥有人是他。他就想了个招把你骗过去，把庄园里所有人都打发走了。你不是说你进房间的时候觉阴森森的吗，那是因为蒋顺进了你的房间，那个畜生他想猥亵你！可你拼死不从啊，他就急眼了把你打成了这样。后来陆承佑……陆承佑赶以后看见你都被人打晕了，他一急眼就把那畜生给打了。”
“是这样？”
“是……是啊，就是这样。”范莹莹心虚地咳了声：“阿惹，真没事儿，你放心吧。”
“他把蒋顺打得很严重吗，为什么都这么天了警局还没有放他出来？”
“……不是特严重吧，不过不轻，所以程序就复杂了点儿。”
尹若心并没有完全相信，可心少放下来了些。陆承佑虽然打了蒋顺，那是因为蒋顺有错在先，就算把人打成了重伤，按正常法律来讲陆承佑是罪的。
可又想蒋顺的父亲是蒋原平，那个传说中不常露面却势力很大的人。
越想越不放心。等病房里没有了其他人，她换掉病号服偷溜出去。
跑下楼，穿过医院大厅。正中间悬着一个电视，里面正在播放新闻。医院里乱糟糟，充斥着病人询问声、工作人员回答声以及小孩尖厉的哭声。电视音量很大，压过在场所有人的声音，透进了尹若心耳朵里。
“近日，龙溪庄园发生一起命案。死者疑被人故意谋杀，嫌疑人作案手段极其残忍，几乎把受害者颈部整个割断。底是有什么深仇大恨，嫌疑人会做出这丧尽天良的事？”
“受害者蒋某，以全市高考第二的优异成绩被京大录取，在校成绩优越，深受校方器重。”
“蒋某在校表现良好，学习刻苦，常常一天有二十个小时窝在实验室里。据知情人士透露，蒋顺是航天人培养计划中最受器重的一员，如今天殒命，异是一大损失。”
“目前警方经嫌疑人缉拿归案，嫌疑人陆某佑，是京大大一新生。据知情人士透露，陆某佑与蒋某是同班同学，存在竞争关系，不久前陆某佑因表现不佳卸任课题组长，蒋某接手后课题进展良好，陆某佑疑因怀恨在心对蒋某产生杀心。”
尹若心猝然回头，盯着显示屏上滚动的新闻。医院里的嘈杂声渐渐小去，另一针对新闻的讨论声变大，一句句杀人不见血地往她心窝里捅。
“现在的学生心理太不健康了，比不上人家就把人家给杀了，这得有扭曲啊。”
“死的还是京大的学生，太可惜了，本来是给会做贡献的。”
“必须要严惩凶手，一命还一命。”
“你听说了吗，这个姓陆的家里是做生意的，就是大鼎鼎的陆氏集团你知道吧？我就说那些奸商没一个好东西，你看看，教出来的这是什么儿子啊，嫉妒心太强了。”
“这人家是不是背后都有靠山啊，时候会不会轻判，再弄个保外就医什么的？”
“很有可，咱们赶紧上网评论去，让法院一定要重判。我告诉你啊，群众的力量是穷的，要咱们声音大了，上面肯定会顾及我们情绪的。”
“对对对，都去评论施压，这个姓陆的学生必须死！”
不断闪回的画面混合着乌合众的声音不停碾压着尹若心的大脑，一把凿子顶在她头顶，铁锤一下下重重地砸，凿子一寸一寸嵌进她头骨。她再次看手上布满了殷红的鲜血，染红了她的未来，她擦不掉。眼前一片漆黑，她却隐隐觉一个人停在了她边，他手里拿着什么，一点一点地，把她手上的血擦干净。她意识薄弱，全世界的声音都消失，剩了那个人的温柔呢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