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某些“事故”,他只能偷偷摸摸地去看父亲一面。 全身插着管子的郑祥林气若游丝,父亲叫他上前,他凑过去,脸上旋即狠辣地挨了一巴掌。 郑祥林已病入膏肓,如同使尽全身气力般打完这一巴掌,便抽丝似倒了下去。 他当时想,完了,我爸都知道了。 他解释道是夏邻学欺人太甚,但他没有那个胆子杀人。 催命般的哔哔声响起,护士医生将双腿发软的郑玉林架走:“家属请离开——” 郑玉林凄厉地叫着爸!爸! 拼命回头望去,郑祥林张开嘴巴,说出了最后一句,郑玉林听地真真切切。 他父亲临死前的三个字:“不是他。” 为稳定情绪,郑玉林深吸口气,握紧方向盘,他继续说。 他总以为自己家底殷实,可他不知道,郑祥林在外投资业务繁多。 他父亲还没有为他们全家铺好路便撒手人寰,不出意外的,他的那些的资产也收到各方面觊觎,套牢的套牢,卖出的卖出。 有些欠债的听说郑祥林驾鹤西去,都开始对他们一家避而不见,拿到的现金拆东墙补西墙。 那位郑祥林生前畏之如虎的岳父实则也日薄西山,第二年即因心血管疾病病逝。 两年家中两个顶梁柱相继去世。 很快,郑玉林发觉偌大一个郑家一贫如洗。 最后的那点儿钱,也只够他们一家维持着表面上的体面。 而这种体面随着时间推移也将悉数殆尽。 这时处理郑祥林遗产的律师再次打来电话,律师告诉他,遗产清点遗漏了一只钥匙请他去律所取。 他对着钥匙上刻的地址找过去,来到了一间银行。 在那里,他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夏邻学和他迎面走来,看到他出现时也是一愣。 瞄了一眼他手中的钥匙,什么也没说,擦肩而过。 他打开了保险箱,希望里面是金银珠宝……郑玉林讽刺地笑笑:“听上去很不孝,但我确实是这么希望的。” 可他发觉,柜门里躺着的是一叠厚厚的文件,最顶一页是一份亲子鉴定结果。 他当即追了出去,夏邻学的身影已消失不见。 亲子鉴定结果上明确写着两个名字,郑祥林、傅雪英。 根据DNA分析结果——支持郑祥林为傅雪英的生物学父亲。 震惊压过了他的愤恨,傅雪英,傅雪英,这名字越念越耳熟。 这不就是那个记者?他懵了。 他还记得他在华雍大楼内部抓到了打扮成供应部新员工的傅雪英,那个斗志昂扬想要搜集第一手资料的女记者居然就是他同父异母的姐姐。 和傅雪英的初次见面极别扭,她态度冷冰冰的开口直入主题:“咱们没什么好谈的,你们夏总不是已经把消息捂下来了?你还来找我干嘛?报仇啊?” “我想知道,你都查到什么了?” 傅雪英上下打量着垂头丧气的郑玉林,打量了许久:“原来是想噬主啊。” 她笑着说:“告诉你也无妨,反正我的新闻也没啦。” 她报复性地将查到的线索原原本本告诉郑玉林。 他这才得知郑祥林去世前不得不退位的主要原因——一桩私生子的丑闻。 父亲心不甘情不愿退居二线的举动,也可以解释为丑闻压顶不得不退。 在他面前夸夸其谈的傅记者还没查出来私生子是谁,但她有方向,她相信,追着那几个基金会的线索查下去,她一定能捅出个大新闻。 但军令如山,到底她还是个打工仔。 夏邻学玩儿脏招,估计给了老板一大笔钱,才使得老板出卖职业操守,使得那篇只差结尾的新闻被压了下来。 郑玉林和这个素未谋面的姐姐头一次相见,她尚不知道她披荆斩棘要挖出的私生子正是她自己。 “什么时候压下来的?你还记得是几月吗?” “去年10月,怎么了?” 去年10月,郑祥林已形同众叛亲离,夏邻学驱逐他的目标也已达到,既然如此,他没有重金压新闻的道理。 如果他想再给郑祥林一记绝杀,大可以任由报刊放出消息,借刀杀人而不费吹灰之力。 走在路上,他再度回首,追本溯源,觉着有必要再去找一个人。 当郑玉林按开门铃后,原本他手下最受重用的小工头见是他,紧张的冷汗直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