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迫不及待? 夏邻学早有预料,可等到肖莎真的在他面前毫不掩盖地表露出与他断绝联络的决心,他还是不能释怀。 “我没时间等,”他递给她一只钥匙。 他的时间时足时缺,好似今天不是他本人天不亮就在店门口等。 “这是我家的钥匙,你还记得我家在哪儿么?明天下午三点我有空,你非要还给我就直接还到我家。” * 伴随冲水声,处方药洁白的药丸在漩涡中消失不见,他见过止痛药上瘾的那些人,无一例外都要把药当宝贝膜拜。 他的身体已恢复原状,眉骨上的那道疤只要悉心上药就能迅速康复,但他疏于涂药,只涂两天有余。 竖起手来掀开脑门前的碎发,对着镜子左右端详。 这道疤像贴上去般透着不真实的深褐色,疤痕边缘皮肤白的近乎透明,像他也是透明的。 现在镜子前的夏邻学只是缕心有不甘的魂魄不肯离开人间,真正的夏邻学死在车祸里,又或者他早随祖母的棺木一道入土为安。 安静时人的想法往往超出常理,他的后遗症是间歇性的头疼发作。 如同有人用电钻在他耳朵里钻孔打通脑仁,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胡思乱想的毛病。 门外敲门声响了两次。 夏邻学支撑着走出来,挺直了身子,不细心观察根本看不出他头顶渗着虚汗。 肖莎在门口等着,她怀里抱着装地满满当当的纸箱。 开门时夏邻学好像冲她笑了一下,从她手中接过箱子,神态自若地进屋:“怎么来的这么晚?” 好似肖莎和他早是一家人。 她出门去采购生活物品,晚了几分钟到家,刚好错过厨房煮好的汤。 “屋子里太空了,你说是不是该再买些家具,不然看着像空宅。” 夏邻学示意站在门口执意不肯进门的肖莎,透过狭长的玄关,用想象去丈量他房间里的空空如也。 “原来那些东西我全扔了,沙发太素,厨房那儿的水壶是买房时物业送的,我还一次没用过。别人送的,我总觉着不是我的东西用着也不舒服。” 夏季还未完结,窗外青油油的,洋溢热风的窗檐结了层饱满的灰沙。 窗子才一敞开,陈旧与鲜活交织而来的气味就在房中不死不休地缠绵。 这是近几年建造的新宅,肖莎却觉着它好像比自己的小家还苍老。 可能因为它的主人是夏邻学,她望着他徘徊在客厅来来回回从纸箱里拿出装饰品随走随放的背影。 那道竖在他眉上的疤痕恍若一道皱纹。 她蓦然开口问道:“你什么都有了,还有什么不满意?” 夏邻学捏着钢笔,他实在不知道应当把它放在哪里,放在厨房放在课堂都太不搭调,他有心事,好似对她的问话熟视无睹。 可嘴里却又在回答,喃喃道:“我什么都有了?我怎么不知道我什么都有了。” “这我回答不了你。” 夏邻学转过头来,他又冲她笑笑,对她的诚信很是质疑:“别人说这话还可信,你说这话我没法信。” 肖莎本以为他被撞糊涂了,现在看来他只是装疯卖傻。 必要时刻真正的夏邻学就会露出讥诮的本能。 真正的夏邻学令肖莎耿耿于怀,他外热内冷,给身边人带去的都是毁灭。 “冷嘲热讽就算了,东西也在这儿了——我走了,外面还有人等我。” “是那学生吧?”夏邻学背对着她,只听声音就好像在担心她:“他才多大。” 太热烈太年轻的爱往往衍生出令人生厌的黏。 但他忘了,他没资格提醒她。 “年纪和人品没关系,有人年纪轻轻但他心是好的。” 夏邻学失去了先发制人的机会,每一句话肖莎都回答的天衣无缝。 她冷静理智不被他激怒,仿佛他已经无法再激起她心中任何一丁点儿波澜。 “我的心也未必就是黑的,你还没看过怎么就能肯定。” 没有回复他的必要,肖莎要走。 “等等。” “还有什么事儿?” 她转过头。 夏邻学放下钢笔,低头翻看着自己从纸箱里捡起的笔记本。 好像读的认真而忘我,连说话也没有看着她:“你们关系很好?” “我们关系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