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城离华雍发展高耸入天的大楼还有至少三十分钟的路程。 遇上堵车就更烦心了,说不定要在高架桥上等上整一个小时。 孟流星装作不经意地瞥着肖莎, 瞳孔才一斜就发现肖莎正在直勾勾地盯着他:“前些天的事儿对不起了。” 她指的是无缘无故因为把坏掉的锁头冲他发脾气的事儿。 “什么事儿?噢,你说那个啊,我早都忘了。”如果他真的忘了就不会眼神飘忽不定。 肖莎说:“我现在是去找人的。” “找谁啊?” 找那个前男友是不是? 这还是去仁和定期复诊时听到的八卦,据传闻那位西装笔挺的老哥还是哪个公司的高管。 用护士的话来说三环内寸土寸金,公司在那儿基本可以等同于前途无量。 孟流星在一侧跟听话本广播剧似的,撇撇嘴:“这就前途无量了,我还在寸土寸金的经济开发区念大学呢,我也前途无量。” 这他可就得说道说道了,前男友重点在“前”。 翻篇是人之常情,总活在过去遭罪的只有自己。 肖莎这种有情有义的忠良之辈,上赶着遭那罪干嘛? “找我表妹,你认识吗?她叫文英奇,医科大读大一的。” 要不是孟流星跟尾巴似的挤上车,她都快忘记孟流星的另一层身份,民大离医科大比邻而对。 他来了刚好,说不定他认得英奇。 他以为是为爱撞南墙,没想到是为家走四方,这么看来肖莎惨上加惨。 孟流星思忖着文英奇的名字。 “医科大的朋友我倒是认识,文英奇还真没听过这名儿,你等着我先帮你问着——那你去华雍发展干嘛?” 他掏出手机解锁打开社交软件,前方已几分钟没有舒解的路况前,明晃晃的红灯闪的孟流星发懵。 他们不该去华雍发展,而是应该回大学城周边问问。 多少个离家出走的童男童女都是在大学城周边的美食一条街挨逮的。 肖莎瓮瓮地说:“我去那儿找英奇。” “她也兼职啊?”等不到肖莎肯定的回答,孟流星想到,他的猜测可能与事实相去甚远。 车载音乐已循环放了十来遍的纯音乐,笛声悠悠哀婉,大堵车的情景催人入眠。 肖莎心里有事惦记睡不安稳。 孟流星等同学回消息,拄着胳膊打瞌睡。 望着窗外同被困在钢车密林的倒霉车主们,节假日里每个人看着都特兴高采烈。 他看几个车主刚堵时还笑得没心没肺,堵到这个节骨眼儿,眼见着脸都耷拉下来。 等到车猛地冲出马路时孟流星还处于半梦半醒的交界地带,胳膊一歪,整个人猛地往身侧撞去,下巴生疼,撞到块硬骨头。 肖莎毫无防备,咬牙揉着薄薄的肩膀。 被他这么一撞,自个儿的胡思乱想也被打断了。 她本来在想——再见夏邻学要怎么逼问出文英奇的下落。 “我直说了吧,”孟流星捂着下巴哀嚎:“你表妹不是去兼职,她是上华雍投奔谁去了是不是?” 他猜的一点儿不错。 “这人和你关系还得是最特殊那种,” 他刻意压低声音,生怕第三个人,也就是驾驶座上明显只顾飙车的司机旁听了去: “前男友吧?要不然你今天支支吾吾的。” 孟流星有个特质是别人没有的。 他胆子大,心里想什么都敢问出口来,不怕别人怎么想不怕会不会挨骂。 对他来说可能所有磨难都不算磨难,他在身体力行地践行他那个缺少科学依据的“七秒”处世哲学。 也可能是因为他太直白,又过分的诚实,在过眼云烟隆隆滚过时,肖莎对这种可笑又可敬的真诚产生了别样的看法。 只要孟流星问,她可以告诉他究竟发生了什么。 真诚太稀缺了,她以往把原石当草芥,以为随处可见。 某种意义上,华雍大楼中的某个人令她改变。 “那不是我的前男友,我们从来没在一起,” 她喉咙发紧,示意孟流星不必把自己逼进角落里留给她富余的空间。 “我怎么开始说?说不定你一会儿也会见到他,他叫夏邻学……” * 华雍发展的前台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