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远桥长长吐出一口气,之前恐怖的气息扭曲光线,遮掩面容,此时,竟也能看到其庐山真面目。 是一个白须白发,看起来颇为慈祥的老爷爷模样,然而,其肌肤细腻光滑,犹如婴儿般水嫩,眉眼俊秀,依稀可见年轻时的风采。 更关键的是,孟远桥并无寻常老人的那种风烛残年之感,反而生机勃勃,比之二三十岁的年轻人还要来的有活力。 若非那白须白发,以及颇为老成的气质,错认成和赵浑一样的年轻人也不为过。 见到孟远桥露出自己的庐山真面目,赵浑大喜,只因为他知道,自己这一番话定然已经触动了对方,所以叫他不再遮掩自己,反而露出真容,也算是一种亲近和坦诚。 孟远桥此时心中也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有种得而复失的怅然若失,也有被人蒙骗的愤怒与恨意,还有恨铁不成钢的无奈与不甘。 当然,最终通通化作一声叹息,本以为吾家真龙子,可与沈家麒麟子并列,殊不知,一切都是自己的一厢情愿,那真龙子,竟然和孟家并没有关联,而真正的孟家子弟,却是一个心怀叵测,对家族满怀怨愤之辈。 随即,他想到一件事。 当日,延平郡王邀请灵武城上下势力之主,前去做客,中途提及了三十六家贵子,有被布衣盟掉包之事,朝廷也曾往南安孟家问询,可被孟继祖给打发走。 当时孟昭,还自证清白,在众目睽睽之下,证明了自己并非易容的假货。 可现在看来,虽非易容,但人有相似,此子是孟昭自己给招引至家中的。 那么,孟继祖当初将朝廷之人挡回去,是真的笃定这孟昭是真的,而非假货,还是说,他已经不在乎真假,而只在乎,这孟家真龙子的身份。 不客气的说,自祖先孟神通起,孟昭可谓是孟家一百三十多年以来,最为出色的弟子,其和金陵沈家的那位天赐麟儿,并称绝代双骄,也是孟家从未有过的高光时刻。 这样的子弟,任何一个家族出现一个,定然是不遗余力的给予支持,栽培,以期未来得到千百倍的回馈,今日他以家族为荣,来日,家族当以他为荣。 可,估计从没有人想过,这样的真龙子,绝代天骄,竟然只是不成器子弟的一个替身,甚至,其曾经只是一个饥寒交迫的乞丐。 当然,乞丐的身份,并不代表什么,大明的太祖便是乞丐出身,洪武大帝之名,光照古今,媲美古之至尊。 那小子,以乞丐之身份,达成今时今日之成就,反而更能显示出,此人的超卓之处,非同凡俗。 一想到这些,孟远桥的心就在隐隐作痛,看向那赵浑,即真正的孟昭的目光,也愈发不善起来。 若非这个家族的逆子,搞这些杂七杂八的东西,怎么会捅出这么大的篓子。 赵浑被看得有些僵硬,强挤出一丝微笑,道, “叔爷,我特意将您引至此处,就是想要将真相告知于您,并想让您帮助我,夺回我所失去的一切。” 孟远桥沉默不语,且随着心境的平和,骇人的气机重新将四周空气扭曲,再度将自己的真容遮掩,叫人雾里看花,看不真切。 赵浑见此幕,心中一惊,更是担忧,想了想,道, “叔爷,不管怎么说,我才是真正的孟昭,身体里流着咱们孟家的血脉,那假货不可否认,是一代人杰,天骄,可他成就再高,也和咱们孟家没有关系啊。” 孟远桥冷冷道, “咱们孟家,你也有脸提咱们孟家? 对自己的大伯,三叔,满是怨恨,私自加入布衣盟,甚至还弄出替身之事。 若非你心中有鬼,做出这许多下三滥的事情,你口中的假货,又岂能有今时今日的成就?” “罢了,与你说这些也无用,我且问你,那假孟昭和布衣盟是否有关系?” 赵浑摇摇头, “没有,此人只是我布下的一枚棋子,当初还用了手段控制,可没想到,他竟有能耐打破我的控制,逃脱掌控,如今是龙归大海,凤舞九天。 我拿捏不住,布衣盟,更奈何不得。” 孟远桥点点头,心中也松了一口气。 赵浑却觉得有些奇怪,心底更是升起一片寒意,沉默片刻,道, “叔爷,莫非,莫非你不想帮我,你要留着那假货继续扮演孟昭?” 他不太想相信,毕竟自己可是正儿八经的孟家血脉,而且孟家当年受了大帝旨意,将他交出,也对不起他,焉能再做出如此无情无义之举? “你可知道,我暗中观察你口中那假货,也有段时间,对他的评价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