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奴之说,果然为真,孟龙王你武功盖世,超凡入圣,莫非也以为如此?”
薛子厚不愿意相信的原因有很多很多,但最重要,也是最核心的,始终都是如果真是如此,那么他一直追求的,一直为自己编造的美梦,都将成为泡影。
对于北堂宿,他的感官的确很复杂,但最开始,应该是羡慕的吧,慢慢的,羡慕变成了嫉妒,嫉妒又化作了嫉恨,嫉恨慢慢演变,成为了他必杀之而后快的执念。
假使薛子厚一开始便晓得北堂宿并非刀主,而是刀奴,或许,他也不会产生那样的执念。
没有了羡慕,或许,会变作怜悯,两人的人生,是否会完全变得不同,甚至,本来生死相向的对手,也会变成醉酒高歌的朋友?
薛子厚无法肯定自己的内心,但绝对无法接受这样的现实。
故而,他仍要询问孟昭,这样的信息,是真的吗?
孟昭很能体会薛子厚这样的心情,点头道,
“八九不离十,刀奴之说,源自北堂宿,也是他的临终遗言,没必要向我撒谎,而且,我也的确能感受到,他是被一种莫名的情绪所困顿,主宰的。
这种情绪,或许就是现实和理想之间的差距造成的。”
本可以成为历史传说的主角,却最终只是一个笑话,以北堂宿的心高气傲,如何能忍受?
见薛子厚目光黯淡,心情沉重,孟昭又道,
“不过,其实我倒觉得北堂宿有些庸人自扰,刀奴之说,或许为真,但他的强大,毋庸置疑。
若非他成为魔刀惊情的刀奴,可以借用魔刀之力,仅凭其宗师修为,如何能酣战至此?
故而,我觉得,如果真有机会的话,成为刀奴也没什么不好的。
人为刀主,或刀为人主,始终只是不同道路的不同选择,无所谓高低之别,甚至修到高深处,突破藩篱,殊途同归也是常态。”
这可不是孟昭在安慰薛子厚,而是心中真的如此想法。
如果不是北堂宿练成魔刀八法,成了刀奴,或许,他连宗师武道都未必能够修成。
但现在,哪怕他死了,至少是以一个宗师强者的身份死的,且临死前,与孟昭这样的绝世天骄大战一场,虽死犹荣。
如此算来,刀奴又有什么关系?
可知,这天底下,有多少芸芸众生,虽不为刀奴,却是人奴,做刀奴,还有机会翻身,成就无上神通武道,可做人奴,始终只是被奴役,想要翻身,无异于痴人说梦。
如此,孟昭才说,刀奴未尝不是一个好机会。
薛子厚则是眼神深邃问道,
“那,难道刀奴就一点风险,隐患都没有吗?”
孟昭摇摇头,
“我又不曾成为刀奴,自不清楚其中的风险隐患,但根据北堂宿表现,大致可以推算。
其一,成为刀奴,或许,未来会受到魔刀的影响,于性情,为人处事上,有所改变,这种改变,可能是无声无息,润物无声的。
虽不至于变成行尸走肉,灵智全无,但状态想必也是不怎么好。
但,这可能也已经是极为接近魔刀惊情的力量时候。
你看北堂宿修成宗师武道,平日里还与寻常人无异,便可见一斑。
其二,这刀奴,或许还要受到那天魔宫主人的钳制,未来如何,真不好说。”
孟昭尽管很希望薛子厚能主动修行魔刀八法,勾连魔刀,掌控魔刀惊情的宏伟之力。
但他绝不屑于靠骗术来欺骗对方。
一则,骗术或许能起一时作用,但终究会被拆穿,而一旦被拆穿,便会产生巨大反噬。
二则,孟昭也不觉得薛子厚值得自己用骗术来欺骗。
别说只是他,就是他那作为紫雷刀君,有望自开一道的老爹,孟昭也未必放在眼中。
他并不是那种目中无人的猖狂,而是一种俯瞰山河,与天地同息的骄狂。
当然,这并不是他膨胀了,飘了,而是到了他这样的修为武学,武道已经贯彻他的人生。
不论是他所修行的世界之道,还是帝龙之道,都不是那种和光同尘,甘愿沦为平凡的道路。
薛子厚缓缓点头,如此说来,这北堂宿或许真就只是一枚被大佬利用的棋子,可怜人。
他思索片刻,方才道,
“机会就在眼前,若不抓住的话,怕会抱憾终生啊!”
他的资质经过孟昭的至纯紫气淬炼,的确有极大提升,三分刀骨化为七分,但,别说七分,即便是十分刀骨,也不过是和一些普通特殊体质之辈相当而已。
他的未来,仍有极大的局限性,很难被打破,必须要依靠外力。
这个外力,也许是他的父亲,但若叫他自己来选,更喜欢魔刀惊情。
也许还是身为年轻人的叛逆,叫他并不愿意遵循长辈的安排,去经历一段被注定了的结局。
他更希望意外,更渴盼打破常规,这是他的天性。
若不然,他早就做乖宝宝,任凭北堂宿在神刀堂内崛起,怎么可能三番五次违背父母的心意,去打压北堂宿呢?
而今,在自己的前程上,他同样做出了类似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