饿了会哭,但哭得再声,烂醉如泥的江凯都是听不的,有好几次都哭声嘶力竭,饥饿脱水,引高热,不是邻居实在听不下去过来敲门,可能早都病死了。
但这也导致江阳幼年时一直很瘦小,五六岁时跟别人家四岁的孩子差不高,而且因为没人教导,五六岁时说话还是结结巴巴的,会一些简单的词组,村里的孩子常常会以此取笑。
时也没有上过学,不光是幼儿园,六岁该去上小学的时候也没有去上,因为江凯不意,村的人来劝,就骂骂咧咧地说:“学什么学,都跟江娟一样,把脑子学坏了,以后跟我学打渔就行了,饿不死。”
那时候江阳还不知道江娟是谁,知道是一个经常出现在江凯口中,作为辱骂象的词汇。
“其实我记忆不深,在我六岁半那年,就因为喝了太酒,半夜从赌场回来的路上失足摔进河里,淹死了。”江阳回忆着说,“村里的人帮着张罗办了丧事,在守灵的三天,从外地赶过来一个女人,村里人让我叫她姑姑,那是我一次见她。”
江凯除了那被自己气得重病早亡的父母,其实还有一个姐姐,在守灵的时候,江阳从在葬礼上闲聊八卦的几个叔婶口中知道了一点江凯和江娟的事。
跟好赌成性初中辍学的江凯不,江娟非常上进,一路从村里的小学考进县里的初中,后来考上了职高,比城里的部分人,然不够优秀,但在那样落后的乡村里,她已经是很有出息的了。
她比江凯两岁,十八岁那年刚刚职高毕业开始工作,她人上进努力,打拼几年,靠着父母的帮衬,慢慢地应该也能在城里攒点钱,买套小房子,但她十六岁的弟弟江凯在前年初中辍学后染上了赌瘾,偷偷摸摸偷家里的钱去赌,赌输了就回来让父母填窟窿,一开始靠着江家的家底还能咬咬牙还上,但后来越欠越,江家父母也早被掏空了,根本没有钱还。
江父江母打也打过,骂也骂过,但江凯还是继续赌,那时候是九几年,治安不比现在,江凯一次赌输欠了一笔钱后,追债人的直接找上门,在江家一番打砸威胁,二老被气吓,犯了急病住进医院,可家里连住院费都交不。
江娟那时候人在外地打工,知道父母病了的消息后匆匆忙忙往回赶,可她人回来时,父母已经双双病故了。
甚至没有时间伤心,作为家里唯一顶事的人,她立即开始操持葬礼,她暂时没有功夫去搭理或是质喝骂江凯,但谁也没想,在她没注意的时候,江凯竟然擅自做主把她嫁给了邻村的一个有钱人家的儿子。
说是嫁,其实跟卖也无异了,因为那有钱人家的儿子智力不正常,且性格暴力,犯病来连父母都打,正常人家都不会愿意把女儿嫁给这种人,江娟自己也不会愿意,但江凯擅作主张地跟那家人联系上,想用江娟的彩礼钱帮自己还债。
江凯急着钱,而那家人也急着让自家那已经快三十的儿子娶上媳妇,是双方很快达成一致,约定七天后上门娶亲。
那天正是江父江母的头七,江娟在灵堂前守灵时,娶亲的人突然上门,她方才知道江凯做的好事,她质江凯时,几乎气抖,但江凯就很理所然地说,父母不在了,是江家唯一的男丁,唯一的男主人,江娟的婚事本就该做主。
这也确实是地的习俗,越是偏远落后的地方越是有这样愚昧的观念,但已经在城里接受过教育的江娟不可能接受,在父母的牌位前,她指着江凯骂一通,且就此跟方断绝姐弟关系,离开了渔村后许年都没有再联系,也没有再回来。
江娟离开的这十几年,江凯一直很怨恨方,觉得方那满脑子自私的想法都是在外面读书读坏了,是她亲弟弟,她做姐姐的半点不帮,还一走了之,害得被人打断腿,所以时常在酒后辱骂方,时也不让江阳去上学。
这回江凯的葬礼,村里人费了好功夫才联系上江娟,底是唯一的亲属,江娟知道江凯的死讯后在电话那头沉默了好一会儿,终还是松口答应回来了。
村里人叫江娟回来,一方面是想让她回来送江凯一程,另一方面,也是想让她照顾江阳。
江阳已经六岁半了,养也养不熟,哪儿都是个拖油瓶,平常看可怜给一口饭可以,收养,村里是没谁愿意的,而且们跟江凯非亲非故的,平白给人家养儿子,也很没道理,但江娟是江阳的姑姑,虽说江阳是捡来的,但户口也上在江凯名下了,情理,江娟都该照顾。
江阳那时候不懂村里人的心思,是听几个熟悉的叔婶让叫方姑姑,就怯生生地上前叫了一声。
江娟冷漠地看一眼,没有应,像是没看见似的,径直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