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理了下江阳耳侧的碎发,轻声应道。
“你是直接穿过虚无赑风回来的啊?”江阳坐在椅子上,仰头看陆时鸣。
陆时鸣的上一次涅槃,用了三千年,而这一次,虽然江阳体感相当漫长,但实际上一共就五天的时间,短到不可思议,江阳不知道虚无赑风散开的具体周期,但决战中商启也说过,起码在千年以后,所以陆时鸣回来的唯一方式,只能是直接穿过虚无赑风和其附带的千万重劫难幻境,就如他当时像江阳承诺的那样,他将穿越万劫。
“嗯。”陆时鸣又应一声,显得很随意,仿佛并不将这万劫放在心上,就像他回来至今,也从来没有跟江阳说过其间的困难绝境。
不过即便他不说,江阳也知道这一定非常艰难,他曾经去过凤凰冢,感受过虚无赑风的威力,虽然最后成功出来,但主要也是因为他并非凤凰,虚无赑风所承载的涅槃劫难并不针对于他,而且他有蜃珠,真正危险让人沉沦难以逃脱的森罗幻境他都未曾遭遇,陆时鸣却不然,这一回归来,他所遭受的比江阳之前难了岂止千百倍。
江阳没说话,他只是默不吭声地抱住陆时鸣,将脑袋埋在对方的腰腹处。
陆时鸣将手指伸进江阳的发间,轻轻揉了揉,仿佛一种无声的安抚。
安静埋了片刻,江阳又想起一件事,抬起头说:“老师,你怎么知道你正好能在那时候回来?”
陆时鸣说在江阳最需要的时候,他一定会回到他身边,他真正归来时,也确实是江阳最需要的时刻,他以归来的火焰,帮助江阳融合了最后一种原初元素,最终斩出极境的一剑,扭转了战局。
不过外界这一切,在凤凰冢中与世隔绝的陆时鸣又是怎么得知的呢?而且五天的时间,
真的够穿越过这万劫吗?
“凤凰冢是独立于现实的空间,它同时独立的也有时间。”陆时鸣解释说,“或者说,它就没有时间的属性,一瞬和万年都是一样,只有在出口打开的那一刻,它会与现世连接,建立具体的空间与时间节点。”
“所以虽然在外面只过了五天,但老师你其实在凤凰冢中待了很久吗?”江阳听得似懂非懂,但也大致明白了意思。
“嗯。”陆时鸣说,“而凤凰冢连通现世的空间与时间节点,也一定不是随机的,必然是暗和着某种世界的运势,因而我涅槃归来时,除却商启动了手脚那一次,总是盛世开启的序幕年代。”
“所以老师你是猜到出口会在我战胜商启那一刻打开吗?”江阳说,“万一我输了呢?”
“我相信你。”陆时鸣抚上江阳的脸,温声说,“就如你也相信我一般。”
江阳看了他一会儿L,又把脑袋埋进对方怀里,又钻又蹭地拱了拱。
陆时鸣由着他闹了片刻,提醒说:“四点了。”
江阳看到自己那写了一半的论文,以及很多还没开始动笔的作业,很想闭眼装死,成为一条直挺挺躺下的废龙,但责任感,以及身为水族表率却全科挂掉的羞耻心又支撑着他起来,他最后又在陆时鸣怀里蹭了两下,终于松开自己的凤凰牌充电宝,认命地继续写作业。
陆时鸣想回自己的位置坐下,不过江阳却拉住他,让他坐自己的椅子,然后自己再往陆时鸣腿上一坐,振振有词说:“老师,刚刚初春,外面雪还没化干净呢,你不帮我写,帮我捂捂手嘛。”
陆时鸣下意识揽住江阳的腰,江阳都没给他答复的机会,这具带着蓬勃少年气息的身体就已经坐进了他怀中。
调整好姿势,江阳自顾自埋头写起来,陆时鸣看了他一会儿L,无声地轻叹一下,又一次默许纵容了对方。
他伸手将桌对面的书拿过来,想像先前那样,江阳在写作业时,他在一旁安静看书,只是,这回他却没法像之前一样专注,江阳虽然确实是在认认真真写作业,但他动笔停笔,撑着下巴思考时,总是会发出或大或小的动静,旁观时不明显,但是对方坐在自己怀中时,却是每一次动作都能从衣物肢体的触碰摩挲中察觉到,进而一次次打断陆时鸣看书的进程,半天了,他的书才刚刚翻了两页,江阳倒是运笔如飞,仿佛找到了灵感,一口气写了一千多字,正在给论文收尾。
不知道什么时候,陆时鸣的视线已经完全移到了江阳身上,他看着江阳伏案时露出的脖颈和侧脸,看着对方时而皱眉又时而因想到了思路而不经意露出的小得意,就像只在人面前打滚玩闹的小猫,小猫只是单纯地在玩,落到旁人眼中,却是每一次伸爪摇尾,每一次情态变化,都夹杂着种让人想要凑近抚摸的勾引。
陆时鸣揽住江阳的手无意识收紧了一些,江阳一无所觉,仍在专心写作业,直到他感觉到一股带着幽沉檀香的温暖气息骤然接近,从后方将他包裹,像是蜻蜓点水,一抹柔软在脸颊上轻轻掠过。
江阳眨了眨眼,等他反应过来回头时,陆时鸣已经靠坐回了椅背上,神色如往常一般淡漠,眉目低垂,仿佛正在专心看着自己手上的书籍,从来没有做过别的事。
有那么一瞬间,江阳还真的怀疑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但很快他从陆时鸣根本没翻动的书页以及刻意不跟他对视的视线中察觉出了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