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眯眯的对着王昶说道:『王从事,关中……一切都好?』
王昶注意到了陈滨这个称呼上面的变化,然后他也注意到了陈滨似乎是有意无意的抚摸着腰间的那个玉佩,不由得略有些惊讶的说道:『陈馆长……莫非……』
陈滨见王昶目光落在了那个玉佩上,目光有异,这才从腰间解下了玉佩,递给王昶。王昶接过来一看,在玉佩的内侧,刻有八个小字『允矣君子,展也大成』。若是寻常人,多半会以为是一句祝福的语句,毕竟这一句话也确实有祝福的意味在。
可是只有有闻司的人才知道,除了那些摆在明处的官职吏员之外,其余大部分在外活动的人员都是没有什么有闻司的印绶的,而是类似于陈滨拿出来的类似于这样的小物件。
像是陈滨拿出来的这个玉佩,已经算是非常明显的『暗示』了,或许是因为王昶本身的身份比较安全,或许是之前陈滨就已经接到了相关的指令,所以才会拿出有『允矣君子,展也大成』的这一句的玉佩。
还有一些比较隐蔽的器物,比如像是什么『东方须臾高知之』的句子,还有一些其他句子,相对来说就比较不是那么直白了,不是有闻司内部的人,基本上都不会太清楚这些暗号。
同时这些表示身份的器物,也不一定是玉佩,也有可能是一个木凋,亦或是什么钱袋上的绣文等等……
王昶在没有到许县之前,一直以为在驿馆之中的这个所谓的馆长陈滨,只是普通的小吏而已,并不是有闻司的人,而那个看起来略显得有些深沉的副馆长兼任卫队统领,叫做常方的那个人才是有闻司的,结果没想到陈滨才是正主。
陈滨笑着说道:『虚虚实实而已。』
王昶恍然。
确实如此,如果不是陈滨主动表示身份,就连王昶都以为陈滨只是幌子,是掩护常方的人,谁能想到实际上经常隐秘行动的常方才是幌子,而真正主事之人却光明正大的乱晃?
相互确定了身份之后,两个人之间似乎也多了几分的亲切感。
陈滨简略的给王昶介绍了一番关于许县当下的情况。
王昶点了点头,忽然问道:『天子如今……可有什么决定?这曹丞相,可是宛如传闻一般的跋扈?』
陈滨笑了笑,『跋扈倒也未必,但是专权倒是不假。若是从事得见天子,有所询问,不妨多加小心……』
王昶点了点头,『嗯,多谢提醒,我会格外留意的。』
『这山东之人,尤其是颍川之辈,相对来说其言行举止,与关中大有不同,既然王从事到了此处,一方面是代表了主公,行事之中不可有怯懦之态,另外一方面也不可过于激进,使得事态恶化……这其中分寸,王从事定然明了,我就不多言了……在这颍川之中,也并非是上下一心,王从事若是有什么要办的,不妨从这个方向上着手……』
王昶点头,表示受教。
陈滨又说了一些事项,然后便是表示晚上会给王昶做接风宴,又是让王昶先行歇息,便是告辞了。
接下来的几日,王昶一直在陈滨的帮助下对整个颍川的情况、政局的现状、经济的发展、军事的体系、民计的运作等诸方面进行一个大概性的考察。这些考察都是夹杂在出席各个颍川士族,亦或是名士的宴会当中的,与这些人进行交谈,相互之间探寻着对方的想法。
同时,王昶还得到了荀或的接见。荀或表示曹操不日将到许县,庆典也会如期举行,并且询问王昶有没有什么需求,需不需要额外的什么补助云云。
在经过王昶观察之后,他对于许县,亦或是颍川有了更为深刻的认知。这些认知王昶在每天的夜间,都会详细的记录下来……
王昶觉得,颍川,或是豫州,甚至可能更宽广的山东之地内,那种大汉初期的雄浑气魄,进取意识已经基本上被消磨殆尽了,基本上所有的山东之人都是表示期待和平,希望大汉纷乱早日平息,但是他们又似乎并没有为了争取这种和平去舍弃一切的勇气。
这样的情形,让王昶觉得山东之人非常的矛盾。
山东之人看起来很骄傲,或许也可以称之为自大,动不动就表示祖辈的荣光,家族的传承,历史的沉淀等等,同时以大汉正统为自居,对于关中还有更为偏远的地区,始终是秉持着一种高高在上的态度,但是在这种态度背后,又潜藏着一丝恐惧……
很多士族子弟,甚至连带着一些颍川的普通百姓,都认为对于许县的军事行动都是大逆不道的,也是不可想象的,当然他们这样的想法也是有根源的,不管是袁绍,还是袁术,亦或是斐潜,都没有真正的进攻许县,即便是一度危急,但是最终也是被『击退』了。
这些胜利,他们或是归功于自身,或是觉得是天子的作用,唯独没有觉得是兵卒将士的功劳……
这就很是奇怪了,但是似乎又是在情理之中。
这种心理上面的安全感,自我沉醉的情绪,使得他们对于外界的变化敏感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