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已经是一件非常不易的事情了。
这些学子也很清楚,他们能在观星台有好的条件和待遇,是因为徐岳与骠骑大将军斐潜的关系。只要有徐岳在,那么不管是长安城中那些普通的小吏,亦或是所谓经书传家的士族,都不敢欺负到他们头上来。
如今,他们却遇到了天大的麻烦。
徐岳病了。
长安百医馆的人来过了,然后摇着头走了。
不是说徐岳药石难救,而是百医馆的人说,这是心病,与药石无关。心病若去,便是不药而愈,而若是心病难除……
百医馆医师开了个温养的方子,然后叹着气走了。
观星台的学子则是有些惊恐起来,有两三人盯着坐在堂前的那几个徐岳的徒弟,忍不住流露出了一些怨恚的神情,心想着多半是你们这几个家伙搞出了一些什么事端,使得徐大家有了心病!
要是徐大家有个三长两短,这观星台恐怕日子就不好过了!
山下忽然有了一些动静,然后片刻之后,阚泽便是急急从山道上奔了上来,进了观星台之后便是连气息都没等匀称些,便是追问徐岳的所在,还有其身体的情况。
阚泽原本就是较早的跟着徐岳学习的弟子,徐岳也隐隐有将阚泽视为接班人的意思,因此阚泽一来,在观星台之中的众人便像是找到了核心一般,纷纷上前问候,可是阚泽却根本没没有心情寒暄还礼,大概做了一个圆圈团揖,便是进了徐岳的院落。
过了片刻之后,阚泽有些无奈的退了出来,然后站在院外沉默了一会儿,转头问旁边的学子,『师尊没病之前在做什么?』
在骊山此处,徐岳便是宛如中流砥柱一般的存在,就像是大家长一样,而阚泽是他最为亲近的弟子,所以一旁的学子也不敢怠慢,连忙上前低声说道,『徐大家之前正在准备观星定月……』
『观星定月……』阚泽喃喃的重复了一句,皱着眉头。
观察天体,这是几乎每个观星台上的人都会做的事情。并且汉代没有什么重大污染,大气质量是比后世要好很多的,晴朗的夜晚可以看到大量的星辰,璀璨夺目是后世之人所不能想象的。
在这样的星辰吸引之下,对于远空的遐想也就成为了类似刘洪,徐岳,阚泽这样的人,一代又是一代的观测,计算,预估,验证,才有了月相历法。尤其是徐岳,他长时间,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坚持观测,潜心钻研,对于晦、朔、弦、望、日月交食等历象端委仔细测算,方有了乾象历的出现。
而这个这么能让徐岳生病,或者说,有了心病?
阚泽回想着他进入院中探望徐岳的情形,总是觉得有些什么地方不对劲,因为即便是真的生病,徐岳见到阚泽前来,只要是神志还清醒,就必然还能说上几句,而当下徐岳明显没有陷入昏迷之中,但是见到了阚泽就却没有半点反应,就像是……
丢魂落魄。
『先按照之前师尊吩咐的事项,各自散去,该记录的依旧去记录,要计算的便是去计算,不用围在此处等候了……』阚泽看着在徐岳小院周边忧心忡忡,无心做事的那些学子,便是直接下令道,『都去做事!师尊过两天要是好了,问起各位手头上事务,都缺了怎么办?』
见得阚泽发话,周边那些学子想想也是这个道理,便是纷纷带着些忧虑,各自退下了。
阚泽这才重新进了徐岳的小院,他想要查明『真相』。
阚泽知道,徐岳有记事的习惯,或者叫做日记。
这个习惯,大多数对于天文学者来说都有,他们会在观测之后记录下一些相关的信息,方便自己进行测算。
因为阚泽是徐岳的真传弟子,又是骠骑大将军之下的实职大员,所以他去翻看徐岳的日记也没有人敢拦着……
翻看着记录,阚泽的脸色渐渐的也苍白了起来。
……(`へ′)……
大汉当下,文学高峰,硕儒泰斗级别的人物,郑玄自然算一个。
余下的却已经寥寥。
水镜先生严格说起来,并不算是多么泰斗级别的,只不过水镜先生的人际交往倒是泰斗级别的……
当前唯一能和郑玄抗衡的,一则是蔡邕传人蔡琰,另外一个就是荆州庞德公之子庞山民。
蔡琰的性子较为柔弱,虽然有满腹才华,但是不喜与人争辩,大多数时候都是『你说得对』,有争辩的时间还不如多看两本书……
所以只能是庞山民,也只有庞山民。
庞德公和黄承彦一样,是略微有些『叛逆』的儒生。
因此庞山民也继承了一些庞德公的『叛逆』,穿着一件破旧的衣袍,身上甚至没有什么代表了『君子』的香囊或是玉佩等饰品,就像是一个穷困潦倒的文士,根本就不像是一地太守的模样。
若不是随行的官吏护卫标明身份,有谁能知道那个穿着陈旧衣袍的就是庞山民,是宛城太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