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尚未定也……』
『善。听闻汉中有乱,川蜀不安?』老官吏又问。
郗虑沉默了一下,然后微微迟疑着点了点头,『汉中有乱,川蜀么……或有之……』
『既然汉中有乱,川蜀如何安定?莫非川蜀可越天堑,不经汉中,直抵三辅乎?』
『川蜀亦乱。』郗虑皱眉说道。
『善。听闻骠骑肆意屠戮三辅、河东、陇西大户,罢绝禁锢三辅河东等地士族子弟出仕之途……』
郗虑皱着眉头,沉默着没有应答。
对口供的官吏也不着急,依旧是盯着郗虑,眼珠子一动都不动。
『某要见荀令君!』郗虑沉声说道。
老官吏仿佛是根本没有听到郗虑说了一些什么一样,径直说道:『郗虑郗鸿豫长途跋涉,一路辛劳,不慎体感风寒,以……』
『且慢!』郗虑伸出一只手,『究竟要说些什么,要做些什么,为何不直言相告?』
老官吏沉默了片刻,然后说道,『闻骠骑肆意屠戮三辅、河东、陇西大户,罢绝禁锢三辅河东等地士族子弟出仕之途,故汝不堪其辱,返至许都,可有此事?』
『……』郗虑长长的吸了一口气,『确有此事。』
『善。闻骠骑之民多有赋税,杂役苛重,故多逃亡,不知可有此事?』
『……确有此事。』
『善……』
……(;¬_¬)(╯︵╰)……
太兴五年,冬。
上庸的城墙古朴,甚至可以说有些陈旧。
在城池周边的官道上,张氏的士兵押着大车来来往往的进出。除此之外,路上已不见闲散的流民,所有的『乱民』,此时大都已被抓起来,各地、各处官道,良民不得行走外出。若有外出被发现者,或是抓捕,或是被就地格杀。
因为魏延在汉中区域的游动,导致上庸的守军很是不安,甚至怀疑周边的那些村寨和县乡是不是偷偷的和魏延有了什么联系,而原本大汉就相对于比较松散的郡县结构,使得上庸城中的张氏对于地方的控制力度几乎为零,一般的情况下倒也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毕竟只要赋税按时缴纳便可以了,但如今,这方面的短板就使得上庸城中的张氏坐卧不宁。
到了这两日,越发有些草木皆兵起来,甚至上庸城中的张氏也显得更加疯狂,一些无辜的百姓被当做了奸细,还有一些人被构陷了罪名,直接就被杀死了,人头悬挂在城头上,尸首丢弃在城外荒野,有的已经逐渐腐臭,被不知道什么野兽撕扯,东一块西一块的……
上庸和大多数的大汉城镇一样,中心是大城,然后周边是田亩,道路,然后顺着河水脉络和道路的交汇,形成了一个个的村庄,县乡。然后从上庸一直往房陵方向,延伸出大概百里的时候,就接近山野的范围了。
李家庄便算是上庸最为边缘的一个庄子了。
为了贯彻执行上庸主将坚壁清野,固守地方的策略,督促集中人口,转运物资就成为了呃这个李家庄当下的最为重要的工作。
军事上的坚壁清野工作,即便是再怎样的有道理,对于普通的百姓来说也宛如一场灾难,谁也不想要离开自己习惯的家园,离开耕作多年的土地,因此一开始命令的下达自然就受到了抵触。
但是军令就是军令,被派遣来这里执行命令的军侯,见到了拖拖拉拉的李家庄,自然就命令自己的手下兵卒加强了督促,而这种督促的方式,当然就是更为卖力的鞭打和喝骂。
天空很阴沉。
乌云遮蔽了太阳,寒风一阵阵的呼啸着吹过。
此起彼伏的鞭打和谩骂声夹杂着人们的哭声、痛呼声,在某种程度上,也可以当做的工作的一种成效,并且会让这些负责督促的人,产生了一种『旁人为鱼肉,我为刀俎』的别样快意的感觉,甚至会因此而飘飘然起来,即便是这种行为并没有让他们直接获益多少。
负责执行这项工作的军侯,只想着早些完成,然后早点回到相对来说『安全』一些的上庸城中去,至于对于李家庄在坚壁清野的过程当中有没有什么损伤,人员会不会因此而死亡,抱歉,这个并不是他考虑的范围之内。
汉中的形势日益严峻,原本的『援军』,一个个的失去了踪迹……
就像是当年的袁术,当年势力最强的时候,似乎是所有人的巴巴,从南到北从东到西,似乎全数都是袁术的人,拿钱叫巴巴的时候都很真诚,真遇到事了就成为了孙贼。
像这样比较复杂的政治问题,不是小小一个军侯所能理解的,他只是希望早些完成,然后赶快返回,但是他的希望很快就破灭了。
明显是先锋的百人队,出现在了李家庄外的小山坡上,示警的生硬凄厉的在李家庄内响起,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的军侯死死的盯住了在远处小山坡上的三色旗帜……
出现在李家庄这里的,是从宛城轻装而来的朱灵骑兵部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