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只有他知道劳役营里面的情况,酒肆的人只能联系到他,而且还不知道他究竟是谁,酒肆只是负责将情报放在枯木那边而已。
所以这也是范聪敢和劳役营里面的人商议要不要留下的底气之一,只要他发现了酒肆的异常,便不再去枯木那边,就等于是保全了自己,也就保全了劳役营……
然而现在他还没有出问题,而劳役营的人却被抓了。
是劳役营的人自己暴露了?又是怎么暴露出来的?
那么到底是哪一个环节出了问题?
叛徒究竟是谁?
而且劳役营里面的人会不会怀疑是我出卖了他们?就像是我怀疑是商队的人出卖了酒肆的人一样?
范聪想着,头上不禁滚滚汗珠落了下来,不禁举起袖子擦了擦汗,然后引起了一旁的其他官吏的主意,便是强笑着说道:『这……太阳有些大……』
旁边的官吏看了范聪一眼,然后又看了看天上的太阳,没说什么,似乎是相信了范聪的借口。
范聪偷偷的呼出一口气,然后又悄悄的斜眼往潼关主城的城墙上面瞄了一眼,发现斐潜正和杨修似乎在说这一些什么。
斐潜面带笑意,迎着阳光,似乎浑身上下都是光彩照人一般,而杨修则是躬身弯腰,脸上也带着笑,但是这个笑容让范聪看起来觉得很熟悉……
嗯,就像是下层的官吏在尽可能的讨好上级所摆出的笑脸。范聪自己也经常做出这样的姿势来,所以自然很熟悉。
城头之上,斐潜在说话。
斐潜在说话的时候,自然旁人都要闭嘴。小人物喊得再大声,其实也没有多少人会去听,但是大人物一张嘴,其他人必然竖起耳朵来。
『……德祖……有其因……故得其果……』
距离也不算是太近,范聪也不能听得很清楚,只是断断续续的大概几个字,却让范聪心中有些翻滚起来。
出事之前,是斐潜来了,然后杨修也来了。
斐潜来潼关,或许就是为了抓这些间谍,亦或是视察潼关,这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但是杨修来潼关又是为了什么?
莫非是……
范聪被心中翻腾起来的想法,刺激得几乎是要抬头仔细去看,却在下一刻硬生生的控制了下来,甚至还故意将头更低了一些。
难不成是杨修……
该死的,我早该想到这个!
是杨修,一定是杨修告发了我们!
可是就在范聪内心当中翻滚不已的时候,杨修从城墙上走了下来,穿过了范聪等一干潼关小吏,走到了前面,然后登上了主斩台……
『为什么?为什么是他来主斩?』范聪瞪着眼,『果然是他,肯定是他……』
同样心中嘀咕的还有杨修。
可问题是杨修他嘀咕归嘀咕,他不敢拒绝。
杨修知道,他即便是说不知道曹操偷偷往斐潜这里派遣间谍,细作之类的人员,也没有用。
因为斐潜根本不在乎他知道不知道。
而且杨修也知道,其实斐潜应该是知道了他给于这些间谍细作了一些『便利』,即便是杨修给出的便利都看起来是『不经意』的,有时候像是疏忽,就比如搜查器物、商品的时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杨修在斐潜面前,只是承认了他确实从河东倒卖了一些兵器刀甲,因为这个事情他赖不掉,而其他的事情则是一概没有说,更不可能去承认。
但是承认不承认,也不重要……
斐潜让杨修做这个主斩官的时候,杨修的小脑瓜子里面就立刻翻江倒海一般的转悠起来。
抗命不遵,不管是用什么理由,都不是一个好选择。
杨修很清楚,有时候为上者会容许下属的一些缺点,比如贪财,好色,亦或是残暴,孤僻等等,就像是在东汉年间,骗杀了三十名的羌人头目,搞出了一个『百日无羌』的大型活动的官吏,依旧会得到擢拔一样,考察官吏的时候并不会太在意一些『细节』,但是一定会重点关注是不是『听话』,是不是『服从』。
所以杨修因为贪财而倒卖兵甲,有罪,但是问题不大,既然河东裴氏没有被斐潜灭族,那么杨修他也基本上不会有死亡的威胁,承认下来然后缴纳一笔不菲的『罚金』,也就基本上过去了,但是要是牵连到这些间谍细作身上,那就不是什么罚金的问题了。
因此杨修觉得,这是斐潜在给他的一个非常严重的警告……
直面生死的警告。
如果这个时候杨修稍微迟疑,甚至是忤逆……
那么这个警告就可能变成了实实在在的罪名,将要和这些间谍和细作一起上断头台。因此杨修就很顺从的下了城,等上了主斩台,然后回头望了望城头。
斐潜微微颔首,等杨修转过头去的时候,斐潜微微偏了一下头,和身边的徐晃和马越低声说道:『待此事了结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