烂了,又能如何?
可是偏偏张郃就感觉着,赵云似乎很用心的在看,就像是要在其中找出一条进攻线路来一样因为张郃自己在看着地图进行谋划的时候,也是如此专注。
张郃心中转过无数念头,然后忽然听到赵云沉声开口说道:此处标示是什么?
张郃看了一眼,说道:一处山凹,可避风雪。
赵云微微点了点头,然后将羊皮卷递给了身边的护卫,抄撰几份,派斥候依图核查
护卫拿着羊皮卷下去了。
赵云转过身来看着张郃。张将军
张郃拱手说道:败军之将,不敢当此称呼,若是将军不弃,直呼在下姓名就是
赵云微微点了点头,儁领兵归降,不知将来做何打算?
张郃有些迟疑,他明知道说出来或许会让赵云起了疑心,说不得还会导致更不好的结果出现,但是张郃依旧是沉声说道:在下愿随将军,征战北漠!
张郃不想回中原了。
原本张郃以为,想要当好一个将军,就必须懂得一些政治。而政治就是灰色的,亦或是不那么干净的。所以当袁绍下令让张郃斩杀麴义的时候,张郃就去做了,虽然张郃自己知道麴义或许是冤屈的。
张郃最早是在平定黄巾的时候就跟着韩馥了,然后当时的张郃以为韩馥就已经是英雄了得,结果没有想到的是在袁绍三下两下之后,韩馥便是束手就擒,毫无反抗能力,这使得张郃一度对于自身的武力产生了怀疑。
战场上的勇猛,真的就比不上政治的手腕?
再加上袁绍当时正处于急速上升的巅峰前期状态之中,那真是人挡杀人佛挡杀佛,即便是坐拥白马义从的公孙瓒也被袁绍挫败,整个冀州上下对于袁绍都是服服帖帖,使得张郃也产生出了一种如果要爬得更高,就需要像袁绍这样有政治手腕的觉悟
结果后来袁绍迅速衰败,冀州平衡被打破,政治上的相互倾轧使得看起来似乎强大的冀州宛如纸糊的一般,在张郃还没有想清楚究竟是什么地方不对劲的时候,就摇摇欲坠起来,然后这里一个窟窿,那边一处破绽。
之前冀州袁绍的强大,就像是一个美妙的梦,梦醒了,睁眼看见的便是残檐断壁,老树昏鸦。
就算是张郃投降了曹操之后,依旧是被困在了政治的漩涡之中。
曹操不止一次的当着张郃的面,当着曹氏夏侯氏的面夸耀张郃,表示张郃就是他的良将,让张郃做事,可以放心。然后一转头,太守是曹氏的,主帅是夏侯氏的,张郃永远不是偏将,就是先锋。
而压垮张郃心中天平的,便是夏侯渊最后的一击。
在袁绍手中,张郃等人便是武夫,只不过是鹰犬而已,需要的时候拿来用,不需要的时候便一扔,但是多少还会给点甜头保养一下,以免下一次杀什么的时候不好用了,像是麴义那样不听话的,自然就是要杀了了事。
但是到了曹操那边,连鹰犬都排不上号,只是刀枪而已。虚假的赞美就像是在刀枪上打磨一般,只是为了面子上好看。
张郃不知道骠骑治理之下的关中是怎样的局面,但是张郃他猜想着应该也差不多,只要是有士族的地方,哪里没有政治?张郃不想要再去尝试这种生活了,他宁愿死在战场上,也不愿意再次涉足那些肮脏的政治场里
可是这很难。
就算是张郃自己,若是设身处地换成了赵云的位置,能相信一个之前还是对手的敌将么?还将其留在身边领兵作战?
张郃低着头,眼眸之中的光亮随着沉默时间的延长,渐渐的摇晃起来,就像是风中残烛一样,即将熄灭。
儁为何欲留于幽北?就在张郃渐渐要失去希望的时候,赵云忽然问道。
张郃抬头,说道:在下乃鄚县之人,家中颇丰,年少恣意以为习得一身武艺,便可保境安民后来天下纷乱,便是变卖家产,不顾父母挽留后投了韩州牧,想着便是衣锦还乡,却不曾想
某离家之后,便有乱军过境张郃说着说着,眼角就流下了一滴眼泪,然后被寒风一吹,便干涸了,
赵云默然。
有时候,失去了秩序的乱兵比普通的贼寇还要更可怕。
某年少立誓保卫乡土,某未曾做到后归属韩使君,理当护其周全,某却投了袁本初袁本初令某诛杀袍泽,某未曾直言统兵战兖州,某未曾死战张郃的脸庞痛苦的扭曲着,咬着牙低声嘶吼,某已过而立之年,一事无成,一无所有忠不为忠,孝未尽孝,仁义更是无从谈起今苟延于世,实无颜再入中原唯战死于沙场之上,方可涤某一生之恶
望将军收留!
张郃说罢,叩首于地。
寒风呼啸着,席卷着尘沙。
也罢,儁可暂留于此赵云缓缓的说道,只不过仍需儁自书一封,送往长安,待骠骑定夺
张郃猛然抬头,然后朝着赵云深深一揖:多谢赵将军!
如果赵云